那人闻言略凝眸,旋即嗤笑道,“落在傅大人手中算我倒霉,怪不得旁人。事已至此,傅大人也不必多费口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呦,你倒有把硬骨头。”傅鸿禧冷笑,“你也不用嘴硬,即便你一个字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派你过来的。若我真深究此事,等天一亮将你扭送至官府,你今夜意图谋杀朝廷命官罪及九族,最后会得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刘知府或是那位师爷为了讨好自然不会姑息此案,别说你这条命,兴许将来为绝后路对你的亲眷亦赶尽杀绝,免得将来他们得知真相为你报仇,涂增祸患。你一人死也无妨,只可怜你身后事为人料理,家眷皆要受你牵连,无一幸免。”
停顿一瞬,他复又点住汉子的穴位,漫不经心地抚掌道,“事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告知,等明日上公堂定罪,要杀要剐都看知府的意思,正合你们的心意。”
言罢起身,才抬脚要走,忽听那歹人呜呜咽咽低鸣不止,因心中急切却被封住穴道不能多言,强扭着身形往外拦他,眼眸磨的通红。
知他如此便是听进方才所言改了主意,傅鸿禧心下暗自冷笑一声,又俯身解开穴道,冷冷道,“怎么,骨头又不硬了?”
汉子喘着浊气缓了半晌,凝眸紧盯着傅鸿禧,咬牙切齿,“我可以说,但你也得应我一个条件。”
“哦?”傅鸿禧挑眉,眼下略显一丝轻蔑之色,“你想与我锱铢较量,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想你如今改主意也是为了亲眷,若你能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相告,我保你与你家眷平安离开苏州,天高海阔任鸟飞,将来会是什么下场凭你自己的本事,刘敏等人也不会派人追杀于你。是只供出今日是受谁主使还不如省省心力,等明日上公堂再说也不迟。”
“傅大人所言果真?”那汉子闻言面色明显大变,已不顾傅鸿禧随后之言为何,只盯着前半晌追问道,“傅大人果真能保住我家眷的性命。”
傅鸿禧抬手拎着他靠着桌腿坐下,令寻一侧的太师椅翘腿落座,轻嗤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条命对我而言无用,是生是死全在于你自己。”
汉子垂眸,似思忖半晌,自哂道,“事已至此,我是回去还是落在傅大人手中都是一死。我倒不怕什么,但家伙总尚有妻眷幼子,我若因自己一时糊涂连累他们,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先祖。我也不求傅大人对我网开一面,大人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会如实相告,只望我死后傅大人能对我亲眷多多照拂,送他们离开苏州便可。除此之外,我心中别无牵挂。”
“你也还算有心,知道替亲眷寻后路。但你忘了,若你死,即便将来本官将女眷送出苏州,孤儿寡母无人照拂,无论到何处都少不得受人欺凌。”见他面上神色错愕,傅鸿略顿了顿,方续言,“你原本无冤无仇,你今日前来行凶也是受人指使,若能一五一十相告实情我答应保你一家平安出城,绝非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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