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颔首,喜娘起身,又捧着合卺酒上前,“请二位新人喝合卺酒,愿老爷与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这合卺酒是用新鲜的合欢花瓣酿的甜酒,入口极甘甜清喉。二人忙接过手挽手饮下,喜娘方才退下,“那奴婢先退下,请二位新人就寝。”
素梅素菊二人捧着些吃食入房中,待摆好碗筷,傅鸿禧道,“你们先下去罢,不叫你们不必进来服侍。”
众人忙应,拿着托盘酒樽出去守着,顺势叩上房门。他这才侧首,问道,“累不累?”
薛绛姝点头,长叹一声,“又累又饿,今日快要熬没我半条命了。”
傅鸿禧失笑,轻手轻脚地替她卸去头冠,“就知道你未曾用膳,我先前从酒席上下来时特地吩咐后厨给你预备了些吃食,素菊她们已拿过来了,你快去尝尝。”
她也是饿极了,如今房中又只他二人,自然也没那扭捏作态的闲心。等觉头上一轻,忙要起身去用膳。一起身才想起如今二人的衣角尚被喜娘绑了个死结,傅鸿禧揽着她笑道,“太急了,我扶你过去。”
也不解开那死结,只跟在她身后一路磨蹭至桌案旁扶她坐下,“这功夫已过酉时,晚晌用膳过多夜里易积食,慢着吃。”
大抵是怕伤了她的脾胃,后厨房送上来的都是些煮的糜烂的细笋粳米粥与鸡丝面,她如今也顾不得让礼,将手钏儿指环褪下便垂首吃起来,一时大快朵颐,再无功夫搭理旁人。
傅鸿禧只在旁侧首端详,看她快用完又斟了盏温茶给她,温言道,“这茶是解酒的,合卺酒虽好,但若是你不胜酒力,明日大抵会闹头疼。先用些茶罢。”
他身上的檀香与酒气混成一处,如今贴身挨着她,直熏得她两颊飞红云,忙借着掩面吃茶的功夫理好心绪,轻声道,“方才一急,倒有些失态了。”
“不怕,”傅鸿禧低声笑道,“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在意这些琐事。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在为夫眼中姝儿一颦一笑皆可梳云掠月,怎会有失态之时。”
见她低眉垂首,抬手替她略去微散的鬓角,温语低呢,“不过总算到了这一日,我去岁春时便起的心思,如今方才得偿所愿。”
言罢愈凑近她,忽被一只柔荑掩住唇角,睁眼便见薛绛姝盯着自己吟吟笑道,“当真是去岁时才有的心思么?”
他闻言微怔,饶有兴致地挑眉。薛绛姝回手,从袖笼中藏的荷包里掏出一枚翠玉扳指,于他眼前轻晃,“大人将这扳指赠于我时,我尚未及笄。听闻此物是傅家的传家之宝,大人那时候怎就舍得将此物当做生辰贺礼转手赠与我。若是你我无缘到今日,那这扳指...我又该如何还给大人?”
“愿赌服输,”傅鸿禧轻笑,“我既然敢将扳指给你,便是赌定将来定要去薛府提亲。即便岳父岳母不认可,你我无缘,东西给了你我也不会后悔。况且如今你已嫁到傅家,你我此生原该相伴于一处。”
湿热的气息悉数喷洒于她的颈子上,察觉她害羞要躲,一把揽住她的腰,又凑近笑问,“你方才唤我什么?如今还似从前一般生分么?”
“...”薛绛姝无语,知如今躲不过,咬牙半晌后仍觉那两个字难以启齿,只得低声唤道,“折腾许久,倒不如早些预备安置...鸿郎不需再去前厅敬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