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可是没有人应。这几声敲门声在四周的静谧中响亮的诡异,甚至叫人心生惧怕。那一声声沉沉的,可是这扇门却不曾打开过。
墨云染心里有个念想,只怕,只怕这门是不会打开了。
她这样想着,觉得脸颊上一凉,伸手抚了抚,那一抹晶亮的水珠在月光下同样折射着银光,原来竟然是她自己的眼泪。
三岁入暗狱神殿,如今已经二十载,而上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墨云染已经不记得了,那已经是久远前的事情,可她唯一记得的是,曾有人在她每次落泪时都会在她的身边,他不喜欢开口,可是只要他在,她便能感到安心。
如今这人与她一门之隔,她却只觉得无限凄惶,只想像小时候那样大哭一场,可她摸了摸眼角,那里已经干涸而艰涩了。她终于修得了暗狱右使应有的铁石心肠。
她运起内力,推开了门,屋中一片漆黑,她对这屋内的摆设和位置都十分熟悉,直接走上前去,点亮了明灯。
床上静静躺着的男子,平时一双傲气的眉头紧紧皱着,俊秀的表情上显得极为痛苦,他双眸紧闭,只余了几声痛苦的闷哼。
她担忧极了,叫着“萧闻战”便扑了上去,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只是勉强道:“无事。”
然而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又怎么可能无事呢。
墨云染看着,只觉得无限的自责:“我真不该让你用那秘术,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为什么会那样做?”
萧闻战身体里疼痛难忍,只觉每一寸血肉都在被啃噬殆尽,血淋淋的被撕下来咀嚼,他仍坚持道:“至少,救了她我倒不后悔。”
墨云染分不清这是安慰还是真心,心里只是不断的自责:都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
其实,这个秘术她也不是一无所知,虽然寿命的消减不能逆转,可是这样的苦楚,并非不能避免……
她沉吟着,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去为你找解救之法,不过,要把你送离这里,赫连风心思叵测,谁知道他又会想做什么。”
萧闻战没有应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咬紧了牙,知道又是一波难以忍受的痛楚相袭,她心中更加愧疚,掩上了门,却在门外哭泣起来。
……
赵羲和真的见识到了何谓横着出去,躺着进来。她本来在这里等萧闻战,并没有等多久,就是吃野果吃了好几天,吃的整个人都酸倒了,就想出去凭借着从前在狩猎场上学的技巧打点野物,不想遇见了条蛇,还好是条无毒的蛇。
那蛇是条暗红色的蛇,咬了她一口就要逃走,赵羲和本来是有点惧怕这种冷冰冰又腥臭的东西,光是看着它在地上就已经够骇人,但这时她心中一怒,抓起这条蛇的七寸便往旁边的坚石上砸,边砸边道:“本来相安无事,可是你偏要来招惹我,那就不要怪我!”
她心里怒极,也不管那蛇腥臭的粘液和可怖的形状,只是一个劲的砸,待到精疲力尽时,那蛇也早被她砸的面目全非了。
将蛇抛至一边,到旁边的小溪边将手洗净,却看到湖中倒影时愣了一愣,那人有着和她一样的外貌,偏偏是眼睛,散发着冷厉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隐隐间已经有了些上位者的骇人之气。
赵羲和疲惫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所行的本来就是一条注定不归的路途了,改变,当然也是注定的。”
她慢慢回去,谁想推开屋门,却看到平时躺的床上,竟然睡着一个人。
赵羲和皱眉站在床边,道:“这是走累了吗,还是旧日的伤还没有好?”
她再低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萧闻战脸色苍白,倒像是十分虚弱,她道:“你,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立刻回答,她心里一沉,一会儿才听见萧闻战极其艰难的道:“能。”
她道:“我不知你是否还有力气说话,是旧伤未愈吗?”
萧闻战道:“死不了,放心。”
他的话不太客气,不过赵羲和也不会要求他客气,能听到他说话就已经十分庆幸了,她知道萧闻战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人,只要他说了,就不会有假。
赵羲和道:“你刚才的样子,我很担心。”
萧闻战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连续几日的折磨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今日痛感慢慢的消散了,可他还是分不出太多精力来抵御痛楚,只是不语。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赵羲和被拎着两只烤兔的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心说原来这俩人烤兔的技术是同一个师父教的。
来人是个黑衣女子,不算很陌生的一张脸。
赵羲和皱眉道:“我们好像见过,是在暗狱神殿对吗,你是赫连风的得力干将对吗?”
墨云染想不到她还记得,道:“不错。”
赵羲和又环顾了四周,已经能想到是她把他带到这里来,再将他安置到床上照顾他,并且为他打猎烤兔,他们俩人关系不一般,这是个很容易得来的推论。这个场景和她刚从暗狱神殿醒来的时候一样,让她猛然有时光的重叠感。
她道:“这次我能用腿走出去了,需要回避吗?”
墨云染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他不方便移动,待会儿我再去做张床给你睡。”
“那你?”赵羲和觉得这场景着实诡异了一点,她和萧闻战之前能共处一室,是因为两人都并无绮念,虽然现在也没有,可是眼前这女人明明就是他喜欢的人,却这么说,实在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