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成冷笑道:“你真是有一副伶牙俐齿,能将白的说的黑的,黑的再说成白的。我真好奇你的来历。”
赵羲和看着他的冷笑,却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追究自己偶然的不敬,反而会觉得自己真是坦率,没办法,长期生活在高位的人,缺的从来不是阿谀奉承之辈。
他们想要一个敢于对他们说真话的人,可是真话又不能太过直接,必得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说出来,才会让他以为你是和别人不同的,却又不会触怒他。
赵羲和深谙其中道理,这大约是前世的教训吧。
她道:“殿下为什么要好奇我的来历,过去之事已成昨日,不可追矣,我们现在要的是今天和明天,是现在和未来,现在我为殿下而效忠,死而后已。以后,自然也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人不愿意听奉承话的,这是人类的天性,如果一味的刚直不阿,也许能获得一个好名声,可是那样的概率很小,更多的可能,是获得一个可怕的结局。
比如死无全尸。
比如满门抄斩。
夏玉成果然笑了一笑,他这样一笑起来,顿时将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也照亮了许多,道:“你这样说,我又舍不得你走了。”
嗯?
听到走这个字,赵羲和立刻警觉了起来。
她嘴上说的又是:“只要是殿下的意愿,就是臣的意愿。”
夏玉成仿佛欣慰而又喟叹的说:“其实你留在我身边,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你这样聪明,可以帮我做不少的事情。可是眼下有一件事情,是非你不可的。”
这样笃定的话,就连赵羲和也疑惑起来。
那是什么事?还非她不可,该不会是让她上金銮殿口述北梁三大罪吧,这必然是行不通的。
赵羲和狐疑着,可脸上却是毅然的样子,说道:“只要是殿下吩咐,羲和必定万死不辞。”
这样的一本正经使得夏玉成很满意,却道:“你不是说,陈述情感,言语能够表达的,不需要语气与肢体的辅助。那你现在这样的语气,就像我要你去死,你也一样会去似的。”
赵羲和正是歪理强说,她振振有词,道:“难道不是吗,陈述情感不仅要靠言语,更要靠语气和肢体,若是言语之上的情感,那自然要加上语气,才能使殿下感受到我这样的忠心。”
夏玉成笑道:“罢了,我今日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听说你今日处置了那个小丫鬟,叫什么来着?”
赵羲和立刻道:“青枝。”
一边奉茶的青叶规规矩矩的站着,只是嘴角不禁一抽,暗道自己和红枝的名字结合起来,可真是一个奇奇怪怪又十分正常的名字。
夏玉成也道:“我觉得她好像是叫红枝,但不得不说,青枝这个名字似乎更好听些。”
赵羲和连忙深以为然道:“我也觉得,红枝是奇奇怪怪的,难怪我记着不是很顺口呢。”
是了,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字叫红枝呢,想想确实很奇怪,不过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也许就是当时的心血来潮,自己也忘记了是什么原因了。
夏玉成很快又意识到了,她既然对红枝这个名字都没有什么印象,说明她还真的不是有意要惩罚红枝的。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是极其不悦的,这种不悦并不是说明他对那个小丫鬟有多么在意,事实上他的脑海中,对于那小丫鬟的模样名字都已经模糊了。
可是那时他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愤怒,仿佛怒气冲天一样,这不是为了那个已经不记得名字与样子的红枝,而是他本来以为她和那些女子都不一样。而暗卫回报的消息中,她的冷漠却比那些人更甚几分,那些人还会有几分仁慈,可是她却连这也缺乏,实在是得理不饶人。
况且那红枝说的话,实在也是他的心病之一,她为什么与自己的义兄这样的亲厚?
但这样的问题,他永远也不会问出来。
这时他心情好了许多,他想她根本就不是故意要拿红枝怎么样。事实也的确如此,赵羲和根本不把那小丫鬟放在眼里,如果她能好好的闭上她的嘴不要主动找事,今天的祸端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相信夏玉成自己也明白,她说这些话,就是要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打算。
她还不打算和夏玉成各分其道,一点的辩白之语还是要用的。
这时,夏玉成站起身来,全然不以为意道:“罢了,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你要是喜欢,就给她改名叫青枝好了。”
青叶心中不禁有滚雷震过,红枝的名字也是殿下亲自赐下的,如今却轻易的这样更改,看来殿下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倾斜于这位赵姑娘的。
赵羲和道:“好吧,那她也许会喜欢她的新名字的。”
也许会喜欢的想要半夜杀了她。
夏玉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可是真的?”
赵羲和立刻道:“当然,这是臣梦寐以求的事情。”
夏玉成仿佛推心置腹道:“那么,我请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