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推算,这棵灵芝应该就是穆镜刚到谷中的时候变化而成的,八成是穆镜的真元所培育,若要它成熟,还要再等三十年。洛霄想了良久,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办法:用自己的气去培育灵芝,提前它的成熟期。
本是想说干就干,就开始的,但想到自己出来很久了,江杳云大概也着急了,洛霄便打算回去告诉江杳云,明天再来以气相护。
出现在江杳云面前的时候,洛霄的确看到江杳云眼中的焦灼消失,喜色一闪而过,洛霄突然就决定不告诉江杳云引魂灵芝的事情,让她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一段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
掩下此事不提,洛霄只拿出了自己采到的几棵青木子给江杳云看了看,放在木屋前的石头上晒着,再去看锅里,锅里大半锅的果羹。洛霄很是惊讶,江杳云轻轻说:“我闲着也无事,起来活动一下也好,而且服了你调的青木子汤,也觉得有些力气。”洛霄暖意顿起:“咱们快吃吧。”
自此以后,洛霄日日借口出去采摘草药,出了江杳云的视线以后直奔小山坳,全力护佑引魂灵芝。每天都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才回去。洛霄计算过,这样守护下去,最多两个月,这株灵芝就会成熟,到时江杳云的伤定然好转。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洛霄每天出门,江杳云的身体也有了好转,虽不能和未伤之前相比,也是能如常人一般行动,只是很容易疲惫。每天洛霄都会起来做好早餐,再叫江杳云起来,饭后带着江杳云在谷里四处散步,有时候还会下一盘棋。洛霄的棋艺并不差,但却只和江杳云战成平手,江杳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意输棋,却又觉得他输得太过高明,洛霄总笑着说自己一直自认为棋下得很好,却不想在这里想赢江杳云一场甚是困难。被问起师从于谁的时候,江杳云说只是从小与师兄师姐下着玩过,到谷里偶尔和穆镜下几盘。洛霄总是笑着摇头,说江杳云天赋极高,大概这些人也只是和她练手而已。江杳云也并不以为意,虽然知道洛霄并不习惯夸大言辞讨自己欢心,但也只觉得棋下得好不过是闲来娱乐之物,好处就是可以和洛霄一战,若是棋艺相差甚远,自己下得吃力,想来洛霄也下得并无多趣味。这般想来,江杳云还是觉得棋下得好些甚好。
午饭之前,洛霄都会提前准备,要么是到溪里捕鱼,要么是采摘些果蔬。不知为何,洛霄的手艺总是很好,无论做什么都能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江杳云想起他初次照顾自己的时候,连盐都不知为何物,不免抿嘴而笑,洛霄得知,也不过笑言一句“哪里有那么笨的人,你记错了吧”。
午饭以后过半个时辰,江杳云照例要休息一会儿,这是洛霄规定的,理由是江杳云受伤体弱,要多休息。江杳云也不争辩,就在木屋里睡一个时辰,起来以后,就是洛霄离开去找草药的时候了。每次洛霄离开时,江杳云都习惯地在门口送他。洛霄也只会在外面待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天还大亮着。他叮嘱江杳云在自己离开以后不离开木屋,江杳云就只在木屋周围等他晚上回来。对于江杳云而言,不必在谷中乱走,只要看着那片花海,再想想一会儿洛霄就回来了,时间就过得很快。
这天洛霄走后,江杳云仍旧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刚从床上起来,还带着余困,倚在门口看着洛霄的背影,直到洛霄消失在远方,还呆呆地望着,半响才收回目光,悠悠然走到花海旁坐下——洛霄知道她喜欢那片花海,就做了一个小木榻放在花海旁,江杳云时常坐在那里看花,洛霄也常常伴她一起。
来了一个月,那片花还是开得很盛,但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给人的感觉也颇为不同,奇怪的是每次变换颜色都无法清晰地分出界限,只是某一天看了,突然发现和多日前看的不同了,才突然惊觉这些花又变了颜色。
江杳云看着这些花,想着在这山谷之内,就算花朵颜色变换,似乎也没有什么年复一年时间流逝的慨叹,在这里,时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压迫,一切行止俱随心,大概这就是自己愿意来这里的原因,很轻松,不会被那许多事情压着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事情,江杳云就想到师祖卫望被害的事,自己到底没有告诉李德季。毕袖佶已死,死前名声扫地,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揭发出此事,江杳云一直都没拿定主意。思索了这么久,江杳云最后还是决定待自己病好出谷,到六院双山公开此事,师祖的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病好出谷,江杳云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心也蓦然紧了一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要离开洛霄,而且,是永远分开。江杳云呼吸不畅,手捂胸口,后来便直接倒在木榻上。
过了一会儿,江杳云才缓过气来,就侧躺在木榻上想,如果自己的伤一直不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但这想法也不过是转瞬而逝,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知道,这伤并没有那么容易好,好与不好,不是按照自己期望而来。但洛霄若是拿回什么草药,自己的伤应该会好得快一些。想到这里,江杳云不免黯然,洛霄日日出去找草药,这山谷都快被他踏遍了,这几日拿回来的还是青木子,谷中应该没有别的药材了,希望就只吃这些青木子熬的汤吧。
默默希望着,江杳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突然之间,江杳云感觉到一股气息迅速靠近,产生很危险的信号。江杳云马上起身,背对花海,朝向气息来的方向,捕捉来源。
倏尔一人已经出现在面前,江杳云看清来人是宋明,几乎惊叫出声,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如果贸然呼喊,洛霄就算回来,宋明也可能就近擒下自己。
江杳云心里飞速盘算着,宋明却是一脸轻松,站在距离江杳云十步远的地方,也不走近,优哉地抱着双肩,笑着对江杳云说:“何必那么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