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进去,不禁叹为观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总裁办公室?
比酒店大堂还要宽敞的房间,左侧蓝色间白条的书柜,对侧暗黑色酒柜旁吊着几只水晶夜光杯。
一串湖水蓝的窗帘从屋顶高高的吊下来,衬得啡黑桌子旁的绿色盆栽格外的醒目。
她好奇于这一切,陈孝言、蓝色。
陈孝言的蓝色。
传说,陈孝言非常喜欢蓝色:湖水蓝、天蓝、蔚蓝、蓝家蔚……
你是来干活的吗?很干练的女子又在催促她。
她才发觉办公室的地板上堆了一大堆的书和旧纸张,还有很多节日贺卡之类。她拿起来看一看,竟大都是娟秀的字迹。
她细声的念了出来:孝言哥哥……
你搞什么?女子把卡片从她的手中抢下来,还顺便用卡片拍她的头: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情书、情信。
不是吧?她张着大眼睛。
女子很无奈的道:不知为什么外面会有这种谣传?说的是:陈总最容易被情书情信感动,而且一定要是原始纸质的、纯朴的手写情书方可打动得了他。所以……女子无奈的瞄了一眼地下起码几百斤的信件,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张心越有点欢快。
这位……她疑惑的抬眼,女子聪明的领悟了:叫我思思。
思思姐姐……你干嘛不让收破烂的上来直接收走啊。
思思抓狂:这些书信的寄件人当中,很多是大有来头的,如果有一封泄露了出去,那就是八卦版的头条了。她挠挠头:之前,陈总偶而还认真的看看这些信,今天忽然发神经,要我今晚把信件全都清理掉。
张心越瞄了一眼,瞥见某个当红明星的标志性签名,卡上还画了红红的一个心形,她大叫了声妈啊,果然不能泄露。
积极帮着思思把纸张装到盒子里,放到碎纸机里一张张碎掉,扔到大纸箱,才算完工。
张心越擦着汗:寄emile或电脑留言多好啊,按一个删除键就可以了。
可能是陈总觉得这样没诚意吧?思思见大功告成,忙活了差不多一小时,总算完工,不禁欢快:其实,我也不知道陈总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种方式?估计别人也是以讹传讹。
嗯,谣言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相了。张心越无比确定的点头,陈孝言当然是不喜欢这种纸质的情书的。
想当年,她为了表白,绞尽脑汁写了一封信给他,信里情深如海、感人肺腑,她自己读着都落了几次泪。没想到,雄心壮志的交给陈孝言时,他看了一眼,轻飘飘的道:下次要表白,请打电话。
她当时觉得挺委屈的,感觉他的语气就是拒绝,闷闷的回他:口讲无凭。
也对。他点点头,很亮很亮的眼睛:电子邮件签约也有效。
可见,他的心里,其实觉得打电话或是电子邮件的表白方式才算感人。
谣言这东西,果然不可尽信。
胡思乱想着,眼光瞄向陈孝言的办公桌,望见那支旧笔。她转了转眼珠子,讨好的道:思思姐姐,我可不可以拿支笔回去啊?
思思回头,只见她望着陈孝言桌面上一堆的笔笑得很谄媚,不禁心中好笑,任姨叫过来的人,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不就是几支宴会的赠品嘛,看着好看,其实又值不了几个钱。转而微笑道:嗯,你拿几支吧!这种笔,我们办公室多的是。
哈哈,我只要一支就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仁梓公司便出现了一件惊天大事。陈大总裁在公司内网上悬赏100万寻内鬼。
罗莉姐伸着舌头:就是一支笔?
张心越苦笑:不就是一支笔嘛!
已经提前八卦过一轮的龙哥很鄙视的睥她们一眼,高声的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这支笔是10年前***的珍藏限量版,经历10年,已是收藏界的瑰宝,在高端收藏品市场,已炒到120万。更重要的是,这支笔是10年前总裁生日时,陈老先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龙哥得意洋洋的等着两位无知者的敬畏,罗莉却闲闲问他一句:笔是龙哥的?
张心越:是龙哥的?
龙哥脸白了一下,强词夺理的道:笔不是我的,但却是我总裁的。。
罗莉:我总裁?哦,原来总裁是龙哥的。
张心越:笔是总裁的,总裁是龙哥的。那么,笔肯定在龙哥你这儿啦……
旁边的人笑到哈气,龙哥气愤的嘟着嘴回到座位,在椅子上跺了几下小脚。罗莉说得兴起,还想逗他玩,张心越却拉了拉她:如果,有人不经意拿了这支笔,然后再不经意的还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120万的笔,会是不经意拿的?肯定是故意偷的。其实整个仁梓集团的人都知道,陈总近年来是笔不离手。当然都晓得它的价值。
张心越:我不晓得。
她哪里晓得区区一支破烂得像古董一样的钢笔,它妈的居然值100多万?
她只是看见它,一时手痒,心痒,便拿了回家而已。
当时她有问思思的,但即使没问,也不能怪她。
因为,这支笔其实应该算是她张心越的。
张心越啊,你当年是有多笨蛋?居然把120万扔到他的脸上,还很豪气的踩了他一脚。
不过,身价可能不止120亿的男人,她都扔了,又何必在意那120万的区区一支笔?
张心越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有骨气,不为三斗米折腰。
而为了有骨气的不为三斗米折腰,她得小心翼翼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笔还回去。
顶楼办公室没有人,她循着窗外泄进来一丝光,蹑手蹑脚的来到任意一个桌子前,想把笔放下,又觉得不太好,这样的话,第二天可能会有一个人为此而含冤莫白。
还是放回他的办公室比较好。
想从门缝里把笔塞进去,门只轻轻一碰,却呀的一声开了,把她狠狠的吓了一跳。凝视再看,黑黑的室内只有蓝色的窗帘摇曳。
她大喜走了进去,拿着笔正要放在桌子上,却听得角落里一声响:别动……
她本能的拿着笔想收好,灯却大亮,只见陈孝言侧着头,在酒柜后背闪出来,小踱步来到她的跟前,指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慢慢的放下……对,慢慢放……
慢慢的下垂的手刚贴到桌面,陈孝言又喊了声:好,别动……
她茫然望他,他却飞快的举起手机,对着她的手来了个特写快照。
她僵在原地:你,你……要干什么?
拍相啊……不然哪里有证据?
啊……张心越惊叫出声,大骂自己笨蛋,她拿着笔,贴着桌面放下,摆到相机里,与正在取笔的贼人有何分别?
笔被她飞甩出去,落在地上,却没见传说中很宝贝它的主人把它拾起来。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笔,从桌面上拿了个空盒子把笔盖在地上。
她不解:你又想干什么?
保护现场,你的指纹。
她一口气喘不上来,郁闷细语:这明明是我的笔。
什么?他走近了她,幽深的眼眸像望不到尽头的深海。
没什么。她赶快低下头,她要是承认这笔曾经是自己的,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骆巧巧,她才没有这么笨。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盗窃罪盗窃数额特别巨大,法定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及无期徒刑。
你,只是一支笔……还能判我无期徒刑?
15万以上就能无期徒刑了,我这支笔是……120万。
……
张心越的脑海里幻化了无数种可能,最后总结,此刻除了杀人灭口、毁灭现场证据之外,她根本就无路可退。
还有一招,装可怜。
她热泪盈眶、情真意切的拖着他的袖子:陈总,陈总,我不是故意的。思思说,我想要拿多少支都可以,我就随便拿了支最旧最难看的。我没想到,那破东西那么贵。陈总……陈总,求你放过我吧!
你和法官说吧!
陈孝言……
哦?他抬起眸子,挑了挑眉,她刚鼓起的勇气忽然就怯了,绞尽脑汁:你一个大总裁,为这区区一支笔和员工斤斤计较?陈总啊,这不符合你一贯爱护下属、亲民的形象啊。
嗯,我亲过民吗?
确实,陈孝言从来都是扮酷、装高傲的形象,亲民实在谈不上。
在差点被判无期徒刑的案发现场,到穿着华衣美服站在上流社会的秀场,张心越坐在开过来的车子里时,捏了无数下自己的大腿,每一次都很痛。
她才勉强接受了转折巨大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这一句话。
张心越直到下车前,一直在装平静,因为心中排山倒海,因而就更装得格外的平静。
陈孝言在总裁办公室时,拿着那枝破笔在她的面前收好,出门,搭电梯、上车,一气呵成的动作。却在开了车灯,空调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这支笔,我……曾经送给了别人。
他一直很平静的望着对面的马路,张心越僵笑着附和:呵呵,120万也随便送人啊,果然是有钱人啊……呵呵呵……
我送给她时,她说:就这支破笔?
哈哈哈,不识货啊,120万都不认得。张心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幸灾乐祸一点。但陈孝言却在这时侧过脸来,眼神定定的凝视她,那黑黑亮亮的眸子中藏着太深太深的东西,能让张心越胸口发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