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清望向那支箫,双唇微张,眼里带着一分懊恼,莫非自己真的错怪她了?想着当初赠与自己的那只玉箫,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万般杂味萦绕唇舌。
“那日,我只是想与君合奏一曲,共享这池风县的风月。不曾想,自己种下的苦果,终是要自己尝的。”南宫燕淑话里充斥着自嘲之意,叫看的人辨不清真假。女子的心可不是一般人能踱得了的,何况孝清这样尊礼守纪的男子。
陈峰守在一旁不远处,余光瞟着着这女子的背影,虽然她在西地大漠与两人有帮扶之情,可如今是敌是友却不能这般容易的分辨。
小雪儿耷拉着两只耳朵,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南宫燕淑转了转,又挺着脖子用额头蹭了蹭孝清的手心,孝清温和的抚摸着它的双耳朵。这一幕被南宫燕淑看在眼里,神色复杂的瞪了小雪一眼,语气怪异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与一只灵宠能这般柔心,对我却半点不信。”话里的音调叫有心人听了,能听出一丝嫉妒和埋怨。
陈峰作为一个旁眼人,自是听得出她话里的味道。愣愣的望了望孝清,又看了一眼南宫燕淑,心里暗猜:这二人莫不是在边番之地便互生了暧昧之情?
“燕淑,你误会了,这小家伙讨人怜,更何况不曾算计于我。于你,我也信得。”孝清虽说对男女之情不深,却也能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他并不否认对南宫燕淑信不过,却也没有把话说绝了。
南宫燕淑知道再问下去只是让自己多些酸涩,眼下已经摸清了曹仁德的藏身之处,今后自然下手要容易许多。眼中神色挣扎了许久,望着孝清,悠悠的劝了一声:“孝清,你再想想好吗?可不可以不要揭发刘海城?”话音里带了些哀求。
李孝清望着她,脸上失望又多了几分,淡淡的问:“刘海城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若是他许你金银,我也可以给你,你别再掺和这件事可以吗?”
听了他这话,南宫燕淑眼中神色一暗,自我低低的说了一句:“他给的,不是金,不是银,但是我却不能拒绝,身上连着的,我不能完全不理不顾。”心里的话她又如何能说得出。
看的见她眼里的难处,尽管心里百般不解,却也没有再逼问她,他相信她并不是一个为钱财而舍尽仁德的女子。
南宫燕淑缓了缓面上的忧伤,低声提醒道:“这几日要多派些人在身边,刘海城手下的人奉命来取你性命。”说罢,深深的望了孝清的脸庞一眼,纵身一跃从后门消失在众人眼中。
陈峰走上前,与孝清对视一眼,南宫婉此番前来难道是为了报信?细想南宫燕淑望向孝清的神色,这话应当不会有假,看来曹仁德得尽快秘密押送入京了,免得夜长梦多。
京城内,御史大夫门前的轿子落了下来,贺太尉从内走出,天子陛下命二人物色人选已经过去了三天,贺太尉心里犯了急,他虽然门下的门生众多,但是各个都算不得仁德高举之士,想要担起此次众人,必然是需要找一位陛下赏识之人才可。
御史大夫陈俊逸素来与陛下走的近,对圣意要比自己摸得清,贺太尉本就不是一个过分拘于俗礼的人。这陈俊逸作为晚辈本应先行到贺府拜访,可如今贺太尉顾不得计较这些,他作为一名老臣,这事情定然得上心才能让陛下放心。
门前的小厮见轿子里的来人,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吩咐里头的伙计一路小跑去寻老爷。陈俊逸正在书房里阅览苦寻朝中诸臣的名录,若是要举荐一位合适的人选,必然要相貌端庄秀气,才貌礼法都应当熟透之人方能担此重任。那女儿国毕竟是女子的国度,女子的闺中本就精于细处,这番选人自然得多费些心思。
正是劳神的时候,屋外一名小厮赶忙跑入了书房,气喘吁吁的禀报:“大人,贺太尉到咱府上来啦!”
“哦?贺大人!”陈俊逸低声念了一句,赶忙整了整衣冠快步往外迎了出去。门外守着的小厮早些时候奉了老爷的话,若是贺太尉来了,定要以礼带入府中。
贺太尉笑面跨入府门,望着府中园林连连赞了两声,陈俊逸也随即快步迎了上来,拱手失了一礼,谦和的笑道:“晚辈不知贺大人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妨事,不妨事,我这番也是突然到贵府来叨扰,只要不是打扰了陈御史我就放心了。”贺玉哈哈一笑,连忙随意的摆摆手,反笑道:“陈御史这两日精神可比老头子我好的多呀?”
陈俊逸讪笑着连忙把他迎进屋,命人将炭炉烧的旺些,旋即遣散了门外的吓人,关上了书房房门。贺玉正在欣赏着他做的些诗画,嘴里不住的讲些夸赞的话。
贺玉坐在客位,随意望了几眼四周的陈列,陈俊逸为他倒了一杯红茶,谦和道:“府上物件简单,让大人见笑了。”
“陈御史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老朽我脸羞还来不及咧,为官清廉节俭素乃是最好的德行。老弟身为御史台总史能够做到以身作则起到表率,实乃我大唐的一大幸事。”贺玉借话对他大为赞扬了一番,面上的感慨尤为真切,不曾因他与自己制衡之人而揶揄半分。
陈俊逸谦和的笑了笑,眼见贺太尉不提使者之事,连忙笑着从书案取来几张名录奉与贺太尉,求问道:“贺大人今日能到晚辈这里,正巧劳您帮为出出高见,您看这些人可有哪个能担得起此次大任的?”
贺玉两腮微微往起堆了笑意,笑望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名录,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循着名单上的人名看去,这名单首位的人名顿时将他的目光引了过去,眼中微微带了些疑惑,余光瞥见陈俊逸眼角挂着笑意。
“这榜首倒是最佳的人选,只是他方才去往金陵之地赴任一月的时间,正是繁忙的时候,眼下又如何让他担的如此重任?”
“这也是晚辈苦恼之处,所以又凭着拙见选了些人备着。”陈俊逸这些日子确实在为这件事苦恼,他如何想的当初的提议居然让他眼下犯了难,面露苦涩,深深的望向贺太尉:“晚辈也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还请您帮忙提些建议。”
贺太尉同样为难的吁叹道:“老弟不知,我这几日也是想到了他,同样因他如今的身份,让老朽实在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