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船已入了花苑外的大湖,五人下船入庄,菊清十分困倦,就欲告别回屋,却听花如何道:“兰韵,菊清,我明日出趟远门,庄子就交给你们了。”
兰韵问道:“小姐要去哪儿?”花如何道:“我答应过娄云侠,中秋后要去一趟洛阳,将田大小姐解救出来。”兰韵曾闻此事,道:“原、原来如此,洛阳如今福王势大,耳目遍地,小姐有把握吗?”
花如何笑道:“我又不是与他排兵打仗,怕他作甚?我这一次独自前去,了结此事便回。”兰韵瞧她眉飞色舞,暗想:“小姐剑法无敌,哪用我担心?小姐生性好动,几年来呆在家里,守孝授徒,只怕也闷坏了。”
桃舞叫道:“也带我去呀!我给你做接应!”花如何道:“你笨手笨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你去岂不坏我大计?”朝兰韵、菊清投去目光,道:“你们也给我看好桃舞,别让她捣乱!”
桃舞嘟囔一声,愤愤离去。许清浊本欲告诉师父毒灵子下落,但听她说了这事,暗想:“是了,当初毒灵子与娄云侠他们,只是瞧到师父救了我,却不知我给师父收为了徒弟,我的下落毒灵子定也不明,又怎么会来对我不利?”
他想至此节,料定毒灵子仅是偶经汉阳,那也不必小题大做,禀告给师父听了。想起自己女装竟没让毒灵子发觉,脸上泛红不止,只听花如何道:“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护法,你别乱练内功,多用心把枪法悟通。”
许清浊心中一暖,躬身道:“是,师父!”花如何笑道:“你穿这身给我行礼,瞧着倒像我又收了个女徒儿。”许清浊给她取笑,红透了面颊,举袖逃回听雨轩。
次日一早,花如何换了一身男装,又作白衫公子打扮,模样像极了舒云天。许清浊瞧了一阵感概,心道:“师父独行江湖,未免人闲话,不得已换上男装。若是恩公陪在她身边,就无需如此了,唉,也不知恩公为何离开师父?”
桃舞板着脸站在岸边,似是不情愿送行,显然还在恼恨花如何不带自己去,见许清浊与她作别,哼道:“徒弟扮女人,师父扮男人,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师徒?简直荒谬绝伦!”
许清浊甚窘,花如何却不以为意,脚步一轻,跃上舟头。她双袖抖了几抖,抱拳道:“小生此去,少则数日,多则一月,诸位姑娘切勿挂念,就请回罢!”冲众人嫣然一笑,回过身子,命船夫划桨,小船悠悠而去。
许清浊与她朝夕相处,一时分别,心头大有些失落,去练武场练了一日大枪。回屋洗了个澡,默运心法,将体内“阴符劲”褪去,在屋内修炼起“藏花诀”的控劲法门。
他练了许久,睁开双目,只见明月高悬,较中秋夜里更圆。正触景生情,想起几句菊清教过的咏月诗词,忽见一团绿雾从窗边飘过,挡住了月光,空中仅余一个朦胧黯淡的光圈,好似将熄的灯笼。
许清浊一惊,推门而出,一股恶臭的腥气冲进鼻子,暗叫:“不好!有毒!”忙运功护住心脉,进屋取了秋霜剑和一瓶解毒药丸,疾步往别处赶去。
他欲问花苑三芳发生何事,行至菊园内,便见一个丫鬟趴倒在走廊边。他扶起那丫鬟,喂了一粒解毒丸,唤道:“醒醒,醒醒。”侧目一瞧,几盆新买的名菊已然垂下花首,恹恹近死。
许清浊甚是着急,暗想:“菊清体质颇弱,可千万不要中毒了!”这时,怀里那丫鬟刚刚醒转。许清浊瞧她无恙,放下她往菊清闺房跑去,却听那丫鬟道:“小少爷,菊清姑娘不在这儿……”
许清浊回头道:“她在哪儿?”那丫鬟就要回答,猛听砰的一声,花苑外空中红光大亮,与漫天的绿雾对峙,似将天空割成了两半,甚是诡异恐怖。许清浊见那红光经久不熄,反倒愈亮,脱口道:“起火了!”
到了此时,他方醒悟是有敌人放毒纵火,又想庄内所存的百花,不知是花家多少辈的心血,若给一把火烧了,岂不令花苑损失惨重,全庄人心痛万分?
他胸中涌起愤怒,将药瓶递给那丫鬟,道:“你拿去救人。”转身一跃,跳上屋檐,往起火的地方飞奔。就临庄门口附近,只见前面的屋顶上,蹲伏着一个人影,身穿夜行黑衣,背部隆起,竟负着大口袋。
许清浊心道:“好贼人!那日师父饶了你们,竟还敢找上门来?”他望见对方所背的口袋,联想到赤龙门携蛇害人,自然当成是谭松一伙,怒不可遏,悄步上前,伸掌往那人后颈拍下。
那人专心盯住前方,不察背后袭击,掌风袭来,这才一惊回头。但为时已晚,许清浊一掌拍中,那人伏檐晕倒,口袋落下散开,几团蠕动着的物事犹如喷出,涌向许清浊脚底。
许清浊起初还当是蛇,忽觉此物较蛇细小,定睛一看,不禁头皮发麻。原来口袋里散出来的,全是通体绿色的蜈蚣,成百上千,身过留迹,屋檐的瓦间像是给绿墨涂了一大片。
却听金铁声响,七个黑衣人将一名女子逼进庄门,这几人或持钢刀,或持铁鞭,出招甚是迅捷。但那女子手中长剑更快,即使给人包围住,仍进攻多,防守少,几人给她打得手忙脚乱,兀自奈何她不得。
许清浊一瞧剑招,便知是桃舞,正想跳下去支援,耳边传来一阵鸟鸣,极为熟悉,一怔之下,心中震惊:“这是那只毒隼!袭击庄子的不是赤龙门,是毒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