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军讯即到,说三月二日北路溃败,金兵一方参战的几乎是全部人马,除了四贝勒皇太极一旗尚在路上,努尔哈赤、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都亲率金兵从东山下击,冲垮了尚间崖大营。
其时,大明东、南两路的兵马都离吉林崖甚远,东路刘綎因大雪和地势的缘故,还让努尔哈赤所布的疑兵欺骗,中了空城计,会攻之日还在赫图阿喇附近。努尔哈赤击溃北路后,命人假扮西路杜松军给刘綎报信,说西路人马已在赫图阿喇候命,只待总攻。刘綎果然上当,率军前行,结果中了埋伏,东路全军覆没。
最后剩下的南路李如柏,四路之中,以他进军最慢,其他三路都被破以后,他离赫图阿喇竟还剩半程未行。杨镐惊闻战情,怕他一路前去送死,急忙将他召回,算是为大明保留了一路的兵力。
马林听得这些消息,气得几乎晕倒,骂道:“李如柏这狗崽子,他老子当年故意放任努尔哈赤,想让皇上把儿子们都派到辽东帮忙,他一家团聚后,手握数万铁骑,正好发兵朝鲜,占地为王。如今朝鲜的兵马奉朝廷之命往辽东抗金,国内空虚,李如柏按捺不住,便也想学他老子,什么行军慢?恐怕他压根就不打算合攻金兵,而是要趁机图谋朝鲜!”
又骂:“这刘綎,亏他还是考过策试的武状元,居然被努尔哈赤的雕虫小技所骗,就在赫图阿喇原地打转?努尔哈赤又并非诸葛亮,他也能中空城计?”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也一向颇有智计,北路还不是给努尔哈赤轻易拿下了?主要败因虽是其他二路迟迟未到,可自己若能觉察东山的伏兵,早些将火器转向,也不致于输得如此彻底。
可想而知,另外两路总兵未必没脑子,而是努尔哈赤狡猾过人。整场决战,等同是努尔哈赤错开时机,将三路各个击破,他八旗共六万金兵,只有四路总兵力的一半,却是每一路兵马的两倍。既能做到以一敌一,自然有胜无败。
尼雅哈共听了军报,见一向算无遗策的开原总兵如此失态,心中绝望至极,向马林告辞。叶赫部此次发兵,在尚间崖的人马已全军覆没,但部将潘宗颜麾下还有数千叶赫兵,后为金兵冲溃,幸存的分散开来,都各自逃回老家去了。
开原驻兵只剩千余人,马林仍派了一百兵士护送他,道:”令尊、令叔常与我通信说,叶赫那拉便余一户,也必灭爱新觉罗,小贝勒切莫服输。”尼雅哈唯唯喏喏应了,带着从人上路。
马林原想叶赫贝勒金台石已老迈,族长之位便要落在此人身上,激励他几句,盼得叶赫那拉再同金国抗争数年,朝廷得了喘息之机,讨夷大军尚能卷土重来。可这年轻人性子软弱,马林一看便知,望他背影远去,也只有暗暗摇头。
刚回总兵府,忽见马祥麟守在屋里。马祥麟犹豫片刻,才道:“马总兵,日前我从信使处得知,说我石砫有一支援军随李如柏南路参战,虽未与敌交锋,半路却给鞑子布下的疑阵所惊,先后军互相踩踏,死逾千人,我担心......”
原来那信使跟他说,南路大军自乱阵脚,却是因其内多省援兵混杂,一逢敌军,有的主战,有的主逃,不服主帅管教,是以行动各异,前后冲撞,导致踩踏死伤无数。
马祥麟心中,自家的石砫兵自然斗志高昂,勇敢无惧。可怯战欲逃的兵士恐为多数,一方往前冲锋,一方向后逃窜,寡不胜众,给踩踏的反而是主张要战的那批将士了。
他不知秦良玉是否亲率家兵而至,心想万一母亲真的在南路军内,也遭了踩踏怎么办?他固然明白秦良玉武功高超,远胜一般兵将,但乱军挤成一团,武学高手也施展不开,未必不会受伤。他一想到这里,直是寝食难安。
马林听他说了心中忧虑,点头道:“贤侄孝心可鉴,你与清浊速速入关,回石砫看望令堂是否无恙。不必管我这糟老头子,我是行将就木之人,铁了心要与开原共存亡的了。”
马祥麟苦笑道:“可大哥灰心丧气,说咱们吃了败仗,他也找不到他恩公,辜负了他恩师,再不能辜负许将军和您。又说与其回去,不若就在这儿陪您战死,哎,我也劝不动他。”
马林沉吟一会儿,道:“贤侄,这样,你先快马入关,我有法子叫清浊回心转意,过两日就追上你去。”马祥麟本不舍与义兄生死分别,闻言一喜,道:“是,谨遵马总兵之令。”
两人出了屋,来到总兵府后院,只见石怪、玉妖盘腿在地,对面而坐,各出一掌,两掌间抵着一颗粉色的圆珠。许清浊绕着两人一边旋转,一边伸手在他们身上一拍,或是出指在其穴窍上一点。
石怪、玉妖回开原后,数度央求许清浊为他夫妇解毒。许清浊虽十分厌烦,可性子良善,到底拗不过他们,当下取出“五毒桃花珠”,命二人掌贴宝珠,他则以“藏花诀”将二人体内的毒质尽数驱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