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如何派人将书信送出,不过半月,各大门派为之耸动。少林、武当等名门大宗,掌门均乃当代耄宿,见闻广博,已发觉丹教存在,苦于线索不继,未能深察,见信中所述详尽,一一对应,丝毫不差,均是震惊。
隔了几天,各大门派都回信,称愿响应剑仙,并传话江湖,遍告天下习武之辈。俞家现任的家主俞崇仁,更极力主张,把大会开在他洛阳城中。花如何略一推敲,即知是俞伯华的主意。
俞伯华原本和福王井水不犯河水,可先有外孙女被强召入府,后有大弟子谷丰庭遭陷害下狱,全是拜福王所赐。以他武林泰山北斗的身份,屡遭欺辱,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是以趁着福王夺位失败,灰溜溜回到洛阳,要在其封地上集结群豪,誓灭与他勾结的邪教,借此大出一口恶气。不过,此老已然退隐江湖,虽实是俞家顶梁柱,不便再与武林人士来往,只得以儿子名义发声。
花如何敬重俞伯华,无有不允,于是这场大会又变为花、俞二家合办,更叫江湖上大为兴奋,翘首以盼。俞家则广发英雄帖,邀请黑白两道英雄豪杰,上元节相聚洛阳,解释怨隙,立誓结盟,共讨在暗的敌人。
许清浊看师父忙来忙去,只怕她累倒了,却发现她精神尚佳,言谈举止并无刻意,方知她渐已恢复知觉。又闲了几日,风倦月静极思动,叫上许清浊,来到练武场外,准备好好对练一场。
还没入内,先听见一道清脆的喝声。两人稍感好奇,倚门偷望,只见莫忘竹身姿如蝶,竹棒轻舞,正练着一路上乘棒法,舒云天在旁注目,不时提醒她要诀所在。
许清浊心想:“咦?这段日子,恩公和莫姑娘似乎要好了很多。”莫忘竹更练几式,忽地咿呀一声,脚步不稳,将要跌倒。舒云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奇道:“怎么了?”
莫忘竹倒在他臂弯里,脸上红扑扑的,羞涩道:“舒大哥,我脚崴了。”舒云天诧异道:“怎么会......”莫忘竹道:“我好疼啊,你替我揉揉吧......”
许清浊暗叫:“你可是武功高手啊,还能崴了脚?这演得也太假了!”见两人紧贴着靠坐下来,莫忘竹依偎舒云天怀中,低声细语几句,舒云天弯下腰去,似要替她除去罗袜。
许清浊探头欲窥,忽地一抹红影如风,毫无征兆打身边掠过,转眼停在两人旁边,笑道:“莫姑娘,你受伤了?我略通按摩消肿之法,我替你瞧瞧吧。”许清浊定睛一看,正是师父,不由咂舌。
舒云天起身让开,莫忘竹一只纤足被花如何握在手心,捏来捏去,面上战战兢兢,好像受伤的小鹿。许清浊暗觉好笑:“以后有莫姑娘好受的了。”轻拉风倦月,离开练武场。
二人白日未能交手,夜晚明月升空,又至练武场,终于空无一人。风倦月甚是开心,扎好长发,挽起袖边,道:“藏羚儿,敢不敢接我几拳?”许清浊嘻嘻笑道:“本少爷身子已复,你和我打还有胜算么?”
风倦月道:“那就来试试!”也不多话,跨步上前,一拳照他面上击去。许清浊见她出拳凌厉,与以前大有差别,咦了一声,双足不动,左手轻挥,欲要拨开她手腕。
哪知风倦月并不变招,许清浊手刀横切,却如同打在铁板上,疼得连忙缩手,发觉对方拳头已抵鼻尖,不得不退后两步。风倦月够他不着,右拳收回,换成左掌击出。许清浊从侧抢攻,仍是阻止不得,又被迫退了几尺。
风倦月一连数招,风格相似,拙实无华,均是收回一拳,再打一拳,如此交替,脚步亦是沉稳。但她从头至脚,破绽极少,势如泰岳,亘古永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更休想撼动分毫。
风倦月攻了多少招,许清浊就躲了多少招。他并非不敢一拼,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能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化解她进攻。即便聚起“清浊劲”,想克制其内力,可风倦月一身内功深藏,仿佛赤丹封于铁壳之中,竟而接触不到。
风倦月瞧他左挪右闪,面上若有所思,喝道:“别玩巧的了!硬接吧!”许清浊道:“好!”招式一变,用出“心意六合拳”,不再回避,以正对正,展开反攻之势。
他过去太依赖“清浊劲”,与人交手,如同孩童骑在神驹上,不必驾驭,亦能日行千里;后来内劲大损,幡然醒悟,磨练自身,皇宫中修行半月,成了一位合格的“骑手”,虽骑劣马,靠着骑术精湛,不落人后。而今他奇劲恢复如初,武学经验仍存,两者合一,等同是擅骑者骑上千里马,无人能阻。又如列子学射,不但知其然,亦已知其所以然。
他摒思绝虑,将“心意六合拳”发挥至极,一时五诀交错,横拳守真意,钻拳赛毒蛇,劈拳如厉风,炮拳似火药,崩拳胜铁枪,与风倦月硬碰硬对拳击掌,全然不输气势。
两人喝哈连连,拳法不歇,均不肯退后躲闪,打了许久,都保持在原地。许清浊虽略占上风,拳掌累次碰撞,双手及小臂渐感酸麻,心中暗惊:“我有‘阴符枪’神力加身,怎么拼力气还拼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