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时,谷丰庭无惧与“少林四景”打上一场,可他在牢狱之中,遭尽严刑拷打,又中毒隼剧毒,内力腐蚀过半,元气大伤,自知已非小池尊者之敌。但他不想让师妹出战,执意要上。
俞伯华叹道:”丰庭,你别去。”秦良玉也劝道:“师哥,你开镖局,须靠名头吃饭。我只是个将军,武林中名声算不了什么。再说,师父正式收我为徒,我怎能不替俞家分忧?”
马祥麟叫道:“妈,你还要领兵打仗呢,万一有失,对士气不利。不如儿子代你去吧!”秦良玉知他已得自己真传,心中一动,颔首道:“好吧,那你去试试!”
许清浊心潮澎湃,本想自告奋勇,又怕强行出头,折损俞家同辈的颜面,还在犹豫不决,哪知已给马祥麟抢先。这对母子都是将门作风,务实求真,不在乎别人怎生评价。
马祥麟取了自己的铁枪,大步走出厅堂,跃上擂台,笑道:“大和尚久等了!小子马祥麟,向您请教枪法!”群雄有不忿小池尊者专横霸道的,见马祥麟英俊挺拔,少年傲气,全都来了精神,吆喝给他助威。
小池尊者道:“你是俞家何人?”马祥麟道:“家母乃俞师公刚收的第三个外姓弟子。”小池尊者道:“哦,你便是秦将军之子了。令堂心系苍生,叫人好生佩服。瞧在她面上,贫僧让你三招便了。”
马祥麟暗恼:“好大的口气!”更不多话,一枪照着他胸口扎去。小池尊者身形不动,长棍左一拨,右一推,轻轻荡开敌招,只守不攻,说是让三招,实则一连十招,都未还手。
马祥麟吃了一惊,心道:“果然了得!”使足全力,将俞家枪法挥洒出来,矫若飞龙,迅似捷豹。枪头频刺,点点银光夺目;红缨狂抖,阵阵疾风拂面。群豪见他攻得颇有气势,更是彩声雷动。
忽然之间,枪影风声顿消,马祥麟举枪下扎,突如静止一般。众人定睛一望,小池尊者轻伸长棍,棍梢压着枪尖,任马祥麟猛拽强拔,仍无法撼动分毫,一滴滴汗珠滚下,落在台面上。
小池尊者淡然道:“少将军,你枪法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俞家枪脱胎于少林棍,画虎不成反类犬。你便练一辈子,也休想抵达最高境界,若盼更有精进,不妨改投我少林派吧!”
他此言一出,俞家子弟惊怒交迸,纷纷破口大骂,指责小池尊者欺人太甚。小桥方丈双掌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同桌少林僧人听方丈长叹,也都面露愧色,低头不敢与群豪对视。
马祥麟笑道:“我只求战场杀敌,武功练到这一层就够啦!”小池尊者道:“少将军倒也洒脱。”移开长棍,任他收回铁枪。马祥麟笑道:“谢啦!”转头走出两步,猛然回身,一枪朝他头颅扎去。
他如今也是俞家一份子,听得小池尊者羞辱,焉能不怒?不过他深知兵者诡道,表面笑嘻嘻的,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忽施偷袭,正要让小池尊者为狂言付出代价。
他不知众目睽睽之下,已犯了武林大忌。小池尊者闪开枪击,喝道:“放肆!俞家就是这么教徒弟的?”终于举起长棍,照着他的胸口正中处,重重一点。马祥麟半身酸麻无力,长枪脱手,噔噔噔退步,往后直倒。
瞧着就得跌下擂台,忽地一股柔和的劲力涌入经脉,替他消除了所有烦闷感。他立时反应过来,脚步一顿,停在了擂台边缘。只听一人道:“麟弟,大师想见识咱们俞家枪的威力,你慢慢演示就是了,何必那么性急,忘了礼数?”
听似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将马祥麟的举措不当轻轻揭过。马祥麟抬头一看,见许清浊背影在前,手中握着自己的铁枪,心头大定,笑道:“大哥,兄弟心有余而力不足,陪大师练枪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许清浊回头道:“放心好了。”马祥麟哈哈一笑,大步走下擂台。小池尊者沉声道:“你又是何人?”许清浊躬身道:“晚辈的养父,乃俞师公所收第二个外姓弟子。”这番言语和马祥麟说的类似,意义却大为不同。
群豪一怔之下,都在心中叫道:“枪王之子!”席间许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有的好奇张望,有的露出冷笑,有的陷入沉思。更有人想道:“养父?是了,传闻枪王并未婚娶。他收养义子,自是当作传人了。”
小池尊者道:“原来如此。今日俞家重收枪王,又新收秦将军,下的一步好棋,无怪你们两个后生抢着报恩。”许清浊摇头道:“便无俞师伯开恩,晚辈从小修习俞家枪,如何不能请大师指点一二?”
小池尊者不答此问,朗声道:“你们接二连三,净派些小辈来,莫非贫僧只配与俞家第三代弟子较量吗?”一面说着,一面盯住了厅内首席上坐着的俞伯华,眼神炽热,看着架势,就差亲口邀战了。
他半生苦练,就是为了在武功上胜过俞伯华,以夺回少林派昔日所失的名誉。正主不出,他击败的俞家后辈弟子再多,那也于事无补,人家仍可以说:俞老爷子若非隐退,你又逞得了威风?
他一心一意,欲逼俞伯华破誓重出,竟不把许清浊放在眼里。许清浊暗想:“我既已登台,哪还能叫师公犯难?”倒拿铁枪,移步拦在小池尊者身前,摇头道:“大师先胜了晚辈,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