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再去求姨母，求弘文帝。如果实在都不行，我便和小聂一起劫狱，也要把你救出去!”

明烨终于动了一动。

他抬起头，淡道：“蠢女人。小聂是我的人，他以为你可以救我，自然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可是你这样自不量力，真真让人好笑。”

余玥偏头看他，笑了。

“你还想骗我。来昊安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到底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说话真真假假，我再长多一个脑袋，也不会明白。所以，不要听你说的，只要看你做了什么，就行了。”

明烨的回答是冷哼一声。

余玥望着他雕刻般的侧颜，微微失神。

“那时候，我从虢家别院逃出，你为救我，杀了虢家的府兵。你这样怕麻烦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我得罪大将军府。”

“不要自作聪明。我与虢家，早就势同水火。”

“后来，我在虤山矿场逼你放走刺客。你却理解我，宽容我，还送珠花给我。”

“一朵珠花而已，我送女人送得多了。”

余玥瞪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你说这话是为了气我，还是心里不舒服。”

明烨别过脸不理她。

余玥好脾气地一笑：“再后来，武英殿上，我在虤山放走的刺客被太武帝抓住，当堂与你对质。我才知道，你为了保护我，回昊安复命时，竟然没有说出刺客的真正来历。”

“我亲生的姨母，逼着我侍寝。如果那晚不是你收留，我大概已经活不下去了。”余玥托腮看着他，“你被太武帝派去劳军，不放心我，所以带我出城。又怕我跑了，日夜派兵士守着马车……”

余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记得。你的心意，我也都知道。我只是没有经历过，所以有些糊涂，一时间不曾懂得。可是现在，我想了又想，终于懂了。你是喜欢我的，我也……也喜欢你，阿烨!”

说完这话，她的双颊绯红，滚烫得自己都害怕。

明烨终于肯转过脸来，看她一眼。

然而声音依然冰冷：“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女人。”

他慢慢起身，踱到牢门前，望了她一眼，双目灼灼。

但他立刻又背转身去，冷声道：“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与救一只猫狗没什么区别。我隐瞒刺客身份，只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的身份而已。我把你带出城，确实是不想你再回嫣栖苑，因为你姨母已经很有手段，我不想她再添助力。晋国发生的内乱，与燕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其实厌烦你很久了。你是燕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敌国的女人！”

“我……”虽然做足了被拒绝的思想准备，余玥还是呆住了。

明烨说完，这才转过身来，隔着牢门的木栏杆，冷冷看着她。

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嘴唇干裂，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她的泪毫无征兆就流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有一百个理由要走，你就有一千个办法把我留下来，然后，还有一万种话，来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