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她复又柔声道:“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事事以我为先。东庭虽是后来的,但他也是同你一样,尽心尽力,事事为我周全考虑。我不能让他一人去涉险啊!”
椿芽听她提到东庭,面有郝色,却仍镇定自若地看了一眼洛西园。
忽见椿芽“扑通”一下跪拜在地,口中坚定道:“姑娘!这桩事本就是越少人去做越好,东庭与四公子没甚瓜葛,纵被抓了也问不到个子丑寅卯。但公子却是与四公子有多翻际遇,不说旁的,万一那监斩官中有河南府陆家的人,岂不糟糕?”
椿芽抬起头来,眼中盈满泪水,语气依旧震震:“我是四公子交给姑娘的人,临去丐帮前,四公子曾私下嘱咐我,说姑娘侠肝义胆天真纯善,只恐性子鲁莽招下祸患,因我平素行事细致,所以命我跟着姑娘,小心提醒。公子将我的卖身契前脚交给姑娘,姑娘后脚就撕了。椿芽时时记着四公子的嘱托,亦感念姑娘对我的好。是以,这件事,无论姑娘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姑娘出门,除非……除非我死了!”
洛西园不防,椿芽迅速从床上的一堆针线布脚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剪刀尖刺部分正对着椿芽的喉头,洛西园急的上前欲抢,便看到椿芽喉上抵着的地方渗出血珠子来。洛西园顿时吓得连连摆手后退,面色惨白道:“好姐姐!千万别冲动,我都听你的,不去就是了。你放下剪刀,千万小心!”
椿芽仰头流泪道:“我也不是没心肝,自小便是受了将军府的照拂,看着将军府如今惨状,我何尝不心痛。但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去的没法子,活的总要想法子营救。姑娘,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为夫人和小姐们奔波,可别让她们再失了希望呀!”
豆子大的血珠子,渗在剪头尖上,十分吓人。洛西园不忍看过去,便把头垂着哽咽道:“好!这回都听你的,你快放下剪刀,我说话算话。”
椿芽闻言方放下心来。她甫一丢下剪刀,洛西园便找了金创药过来,替她小心敷上。
“你可真傻……”
洛西园摸着那伤处,再度哽咽。
椿芽摇摇头,笑得无力:“只要姑娘安好,我怎么着都行。”
二人自在小院内等洛东庭回来报信。
可从晌午到正午,再从正午到天黑,都没有盼到洛东庭的身影。
洛西园急得直跳脚,却又放不下椿芽,只得在院子里冲着小鸡崽儿怒吼。
椿芽熬了一碗绿豆汤,递到洛西园手里,劝道:“姑娘放宽心吧,从这里到城郊五里地外,走一个来回,还得安置将军父子棺椁,不到明日鸡打鸣时,是不得回来的。”
洛西园接了她手中绿豆汤喝下,心思百转。一忽儿想东庭是否已经办妥了有没有人为难他,一忽儿又想东庭到底年纪小不该叫他去做这等阴晦的事情。
她手中拾着狗尾巴草,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又长肥了一点儿的鸡崽儿们。也不知是那绿豆解暑降躁效果好,还是椿芽的劝解有效,不多时洛西园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