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见状忙上前抢先行礼问好:“山见过兄长,我是孙海的族叔孙山,这次是带两位族侄到户房办理事物。没想到巧遇到兄长,山这厢有礼了。”
王仁之前不认识孙山,见到对方抢先施礼问好,也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还礼客套,同时侧目望了孙海一眼,等待着自家外甥详细向自己介绍。
孙海满脸充满骄傲之色的予以介绍:“舅舅,这位是孙山族叔,这位是孙河族兄。山叔是正德十一年乡试副榜第一名,想必舅舅也早有耳闻了吧?”
这小子虽然调皮捣蛋,可也是一个极聪明伶俐之人,有机会在舅舅的同僚面前炫耀一下,他自然不甘心错过这等艮机。
“舅舅,我父亲驾着牛车送族书到县衙办事,我没事做便跟随着过去玩耍。父亲想必此时已卖完土特产,前去外公家拜见外公外婆,待事务办理兄毕,我也去拜见长辈们。”
王仁看到孙山年纪轻轻,却身穿生员服饰,本来就有些惊讶。
可没料想到对方竟然是在本县内传扬得沸沸扬扬,又极具传奇的孙山。
此人即是自家姐夫的族弟,又是副榜第一举人,已经是一脚踏入大明官员系列之人。
王仁当下不敢怠慢,郑重其事的再次见礼:“仁不知是孙孝廉驾临,刚才多有失礼之处,勿怪,勿怪。”
这就是明朝时期的社会现状,无论你做县衙的吏员有多么钱财和权势,但终究吏是民之在官者。
在平民阶层算是稳居顶端,可实际上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属于胥吏阶层,被文人儒士所鄙夷。
孙山已是副榜举人,纵使考不上正榜举人,也能做个八九品的佐贰官员,那是吏员无法比拟的。
即使是县学中的普通一名附生,在心目中也极鄙视吏员阶层,认为那是没有前途的职业。
何况孙山如此年纪轻轻,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是以身为书办的王仁才如此诚惶诚恐,生怕在礼节上有误怠慢了孙山,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孙山早前听到了王仁所说的话语,对他心生好感,连忙恭敬回礼:“兄长何必如此多礼,你我即是亲戚,就以平辈论交吧。”
他又嘿嘿一阵晒笑,微微自嘲道:“兄长不必提起山那副榜举人身份,不瞒兄长您说,小弟可是极不喜欢副榜举人的称号,有朝一日必雪此耻。”
此语震惊得王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哀叹一声人各有志,原来在自己心目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副榜举人功名,人家孙山竟然以此为耻辱。
那名偷听吴司吏训斥王仁的书办更是闻之色变,自己之前对待王仁极为苛刻,经常对他冷讥热讽。
哪里会想到王仁除了有个极厉害的经年老吏老爹王功,还会有一个如此强劲的亲戚孙山。
虽说双方是族亲,也是王仁的一大强助啊,看来自己要设法交好王仁这小子,别让他暗中记恨自己,给自己穿小鞋搞报复。
在套间内的那位年长户房司吏,正是孙山之前见过的吴松,他看到孙山和王仁见面后交谈甚欢,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那王仁的父亲王功是六房中的吏房老书办,虽然不是经制吏,可与各任县令和主簿等私下交情不错,在胥吏当中也算是一员经年老成之辈。
此人又可谓人老成精,为人一向老奸巨滑左右逢源,在自己未下值之前,便买通了县主簿将王仁召进户房做书办,变相地承继了自己的职务。
王功又用钱财买通了县令石礼的长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才以病情严重为由卸任吏房书办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