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景庭从自己身边经过,林初墨眼底的笑意陡然绽开,恰似一树花开,清风朗月入怀。
果然不是一路人,纵使擦肩也不识。
他和阿羽,注定是要错过的。
宫外早有马车接应,也顾着她旧伤未愈,里头特意多加了好几层软垫,还燃了安神香,桌上摆着她爱吃的糕点,还温了一碗甜乳酪。
林初墨心情极好地将人抱上了马车,只是低头看着他们身上的侍卫护甲时,嘴角陡然勾起了一瞬嘲讽的弧度。
果然那狗皇帝的东西,看着就是碍眼!
他指尖微动,三下五除二地便将两人身上的侍卫护甲脱了,仅用了一根小手指勾着,就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直接丢出了车外。
紧接着,他便拿起边上早就准备好的外衫,仔细地盖在了姜卿羽身上——先前她的外衫太长,多有不便,他便替她脱了,丢在了冷宫。
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林初墨的神色这才柔和了几分,又换上了先前见姜以天的装扮。
马车一路走得极快,等出了城门,拐上他早已部署好的小路上时,林初墨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朝外头递了出去,语调轻快,“给景庭送去。”
他掀起帘子的瞬间,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眉梢,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笑容清朗。
竹子不禁看得愣神,可片刻之后,低头看了眼这信笺上的笔迹,神色一瞬复杂。
他现在才明白,先前公子收集她手写药方,所为何事。
“姜以天现在何处?”林初墨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抚过,淡然开口的瞬间,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城郊土地庙。”竹子冷笑了一声,对于姜以天此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不仅是因为当年参与诬告一事,更因为这十五年来,姜卿羽受的苦!
“照顾好她,若有差池,唯你是问。”林初墨这才收回了手,看了眼竹子,开口时眸色深深。
话音未落,便见他足尖轻点,凌空而起的瞬间,身形俊逸,翩若惊鸿……
景庭到达冷宫的时候,只见一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而这冷宫也已经被烧去了大半。
卿羽!
他一颗心都几乎绞在了一起,就像是看不到火势一般,不管不顾地朝屋里冲去,速度快到只剩下了一个残影。
“王爷!”周围的侍卫见状,连忙冲了进去,“快救火啊!”
“卿卿!姜卿羽!”原本已经烧了一会儿,各色物件都开始倾塌,他开口大喊的瞬间,满口浓烟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地避开了砸下来的横梁,一步步朝屋里走去,当他看见木头下压着的一片熟悉的衣角时,目眦尽裂!
那一件外衫几乎都被烧没了,与此同时,里头还多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灰烬——像极了骨灰。
噗——
他的心跳陡然乱了节奏,胸口一阵钝痛传来,猛地吐了一口血,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那衣角攥在手里的瞬间,眼底猩红如血。
姜卿羽,你说过要陪我一世,怎可食言?
不过只是一错神的瞬间,一块巨大的横木被拦腰烧断,骤然向下的火光跳动,直直地朝着景庭的背砸去!
“王爷小心!”见状,侍卫眼底一紧,猛然向前一扑,几乎是生拖硬拽地将人抢了出来。
一出门,景庭心底的绞痛越发明显,身子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两下,可他却还是强撑着,反手抓住了一个侍卫的护甲,用力到青筋暴起而不自知。
“方才,王妃可在里头?”他整个人被烟熏过,眼底猩红,神色凌厉,再配上他额间渗出的血迹,整个人可怖的宛如地狱修罗,可偏偏嗓音里却染上了几分轻颤。
侍卫被他这模样陡然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他低吼了一声,抓着他护甲的手越发用力,险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说!”
“王妃被贼人所掳。”侍卫有些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活着便好!
话音刚落,便见景庭陡然松了一口气,他按了按越发难受的胸口,须臾间竟觉得呼吸也有些不畅,只是他的步子却没有丝毫停顿,连忙朝外走去,“追!”
御书房里,来送信的侍卫已经抖如筛糠,他跪在地上,头伏得极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么多人守着竟然还被人明目张胆地把人救走了?
“废物!”皇帝看着林初墨留下的那封信,顿时气到发狂,不过只是看了眼信封,他就恨不得立刻把这封信烧了!
他来回踱了两步,到底还是气不过,这才看向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