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零陵的守护者,刘琦公子的拥护者,顺水推舟,让巩志死于蔡瑁之手,让立贤派自断一臂,才是对他最为有利的选择。
一旦说出真相,此消彼长,拥护刘琦的立长派将会大受打击,而蔡瑁一党也会借此疯狂打击立长派,于零陵,亦是一场危机。
这么看,自己的最优解是像一切没发生一样,闭口不言,袖手旁观。等着巩志这个小人人头落地。小人嘛,怎么杀都不冤枉。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
他思考着,身旁的小刘德还在问周不疑:“这么说,巩志不是杀害金使君的坏人?”
周不疑不像刘贤那般迟疑:“巩志没杀金使君,但他仍是该死的坏人。”
说的没错。坏人死有余辜,只不过宣判他末路的罪名未必如此。
小刘德不解的问:“那杀害金使君的真凶呢,他算是坏人吗?”
这一问,把周不疑问住了。金旋可不是罪有应得之人,杀了他的人,当然不能算作好人。
周不疑想了想回答:“这个世道,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要惩处,就像也不是所有好人都能被善良以待。”
小刘德追问:“那我们岂不是纵容了坏人?这和巩志不就没有区别?”
周不疑有些不耐烦:“当然不同!他是蔡瑁一党,死有余辜。这是关乎荆州百年基业的大事,你懂什么?”
听到这里,刘贤说道:“如果荆州基业要建立在谎言之上,岂可有百年之久?”
从小刘德的话里,刘贤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就像在决定帮助金小妹救出金祎之前,他想过的那样,囿于权力之争,无视正义公道,是周不疑等时人的无奈,但他是个穿越者,心底里根植的理念,让他无法闭口不言。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周不疑听到他的回答,有些急躁:“刘公子!请以大局为重!”
少年转向一旁沉默的赖恭:“恩公,请劝劝刘公子,此事切莫任性。”
刘贤望向赖恭,想知道这个老者会不会说出同样的话。
赖恭眼皮低沉,良久,才开口:“法之功莫大使私不行。”
老者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
“荆州的出路不在立长还是立幼,关键是要革除旧弊。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天下为公……”周不疑听到赖恭的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感觉到了羞愧。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和荆州的大局比起来,巩志的生死不过一粒微尘。可要是和天下的大局比起来,荆州立长还是立幼,又算得了什么?
历史总是假装沉默,让人忘记虚伪也是大奸大恶。
也许这个时代本来如此,丑陋不堪,罪恶横行,用群星闪耀的灿烂掩盖腐烂恶臭的内里,似乎谁不同样腐臭,谁就注定会被踩的血肉模糊。
但是刘贤绝对不同意。千年走一遭,他不做真小人,更不做伪君子。
他信奉的,将永远是在人间驰骋纵横的英雄气。
“恭叔,放心吧。”经过彻夜的深思,刘贤已经心坚如铁,笃定了自己的抉择。他轻轻抚摸着弟弟的额头,感谢他的纯真在关键时刻激励着自己。
刘贤站起身,打开窗,用新的朝阳驱散长夜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