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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衙房的院门被再次敲响。
一切的蓄谋终将迎来结局。
“请零陵的诸位兄弟扶着刘公子出来吧。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经过昨夜的洗礼,霍峻的语气明显客气很多,毕竟刘贤就在薄薄的门板后面,可是他的手下,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勇气去押人。别说押人,就是碰一下都不敢。
他们聊了一夜的花柳病,有人的亲属死于此症,现身说法,将众人说的毛骨悚然。霍峻已经立誓,此生再也不会踏进这衙房半步。
嗯,刘表下令也不行。
院内,零陵众人不紧不慢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周不疑帮助刘贤整理好衣领,端正罩着黑纱的罩帽,眼神恭敬。
昨夜,在面临生死危机的巨大压力下,老奴刘全一直在碎碎念,甚至周不疑都辗转难眠,唯独刘贤,入睡淡定,气息平稳,和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成大事者的素质。
“周兄弟,你这是跟谁学的?”刘贤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住感慨。
周不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好了。”
一切准备停当,刘贤来到刘巴身前:“刘从事,但愿我能逃过这一劫,不辜负你的牺牲和期许。”
当刘贤出现在庭院中,连夜赶回的邢道荣和南鹰骑纷纷起身。邢道荣表情错愕:“公子,你……”
刘贤隔着黑色头纱竖起食指,贴了贴嘴唇,又指了指门口,示意他隔墙有耳。
“回零陵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刘贤问邢道荣。
邢道荣大事上不糊涂:“放心吧,都收拾妥了。剩下的就看刘敏回去报信成功与否了。”
“那就顾不得了。如果今日不顺,那些就都是你我的后事了。”刘贤将注意力凝聚到前方。
“邢将军,一会殿上有几十甲士,甚至上百,再过一个事成,你我可能就都是肉泥了。”
邢道荣笑道:“刘全告诉我了。公子放心,老邢当肉泥前,怎么也得拉两个陪葬。一个给老邢我,一个给公子。”
“如此,邢将军可称得上零陵上将军。”刘贤无比欣慰。
“周兄弟,刘从事就拜托你了。如果鲲鹏台上不顺,还请兄弟保刘从事周全。这一次,他救不了我,我想救他。”
周不疑听到刘贤临行前竟然还想着刘巴,心中顿感温厚。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刘琦能够像刘贤一样,那么襄阳的夺嫡之争,恐怕早就尘埃落定了。
周不疑道:“公子放心,周不疑定保住刘从事周全。此外,如果鲲鹏台上凶险难逃……请公子放心,周不疑会南下零陵,助刘德公子承君之遗志。”
“德儿啊……”刘贤想起弟弟,点了点头。“如此,有劳周兄弟了。”
刘德的笑容浮现在眼前。“那个小家伙,能在乱世里闯出一片天吗?”
出征前最忌讳想家,因为眼角会划过泪水。
走吧,是生是死,今天这一步必须得迈出去。他现在是牢笼里的困兽,无论是龙是虎,都无法选择。
最后的最后,他看向刘全。二人携手经过了这些大风大浪,默契早已超越一般主仆,相顾无言,却已诉尽万语千言。
“怕么?”刘贤略带戏谑的问道。
“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让小人跟定了公子呢?”
刘全的眼眶有点湿润,尽管黑纱之下刘贤的表情无可辨别,但是刘全知道,那会是一抹欣慰的浅笑。
“开门,我们走。”
院门中开,刘贤踏上了在襄阳的最后一场试炼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