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竹影翩翩,空气中泛着花香,给这深夜增添了不少的安逸。
范立本告别燕士衡之后便顺着幽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可在门口却遇上了等候已久的温言。
少年一身月牙白衣,上面绣着银鹤倒有几分凌然之意,腰间悬着一只五彩药囊,发间别了一只木簪,端得便是个清雅的姿态。
范立本停下脚步,细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行步如流水,身姿稳重,倒是有些不符他的年龄,眉眼敛起,自有一番少年意气的风采。
“夜深露重,还是先进屋说吧。”半夜守在他的厢房门口,必定是有事要与他相商,范立本伸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一同进去了。
范立本在房中燃起了几只蜡烛,瞬间整个屋子便亮了起来,倒也是通透了不少。
将温言奉为上座之后,范立本也坐了下来,摸了摸已经有些凉透了的茶杯,略带歉意的说道,
“这人走茶凉一词说得倒是没错,只是府上之人皆已睡下,眼烧水的确是有些叨扰他人清梦,还望温小兄弟见谅。”
温言此行又不是过来喝茶的,起身朝范立本拱了拱手,这才说道,
“小生深夜前来实为打扰大人休息,在此便赔礼了,不过小生的确有一事相求。”
范立本忙将人扶了起来,说道,“言弟与家姐于范某人有救命之恩,若是用相求这两个字可就太过严重了,言弟直说无妨范某人必当尽力为之。”
温言敛着眸中的神情,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垂首道,“不瞒大人,小生去往上京城是为赶考,因此想求得大人的一封举荐信。”
范立本听此心里倒是起了些疑惑,举荐信倒是好说,可那也得要真才实学呐,微皱着浓眉,问道,
“听你家姐所说你师从名医,何故要转向仕途,治病救人不一样能受到百姓的爱戴吗?”
“不,不一样。医者只能救其身体之痛,可做官尤其是做个好官,能解百姓心中之痛。”
倏然,温言抬头,黝黑的双眸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尤为亮眼,随后又继续说道,
“如今天澜朝堂之上*****比比皆是,有识之士却苦于报国无门而抑郁不得志。纨绔膏粱借着祖辈的荣耀肆意妄为,侵占良田,以至于迫得百姓无生计以维持。”
“自武帝始这些事便已然露出了苗头,可近些年来这些权贵却是借着幼帝即位而愈演愈烈,可这是一场持久战,切不可一蹴而就。”
范立本长叹了一口气,连带着桌面上的蜡烛也跟着微微摇晃,语气颇为无奈,说道。
“这点小生自然是知晓的,因此便想入仕为百姓谋福,所任官职不在大小但求问心无愧,不忘初心。”
温言点了点头十分赞成范立本之言,若想要将这些权贵全部连根拔除须得徐徐图之,所要付出的也绝不是几年的时光,而是要一点点的变革,温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