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如此的政治高压下,不免会伤及无辜之人,祸及家小连累全族,如此便有了十几年前的“红廷案”了。
李承澧甩了甩绣着暗金玄鸟的云锦衣袖,又重新做回案桌前,双眸如一滩幽泉般深邃,逐渐收起了身上的情绪,令人看不出喜怒。
“既然明着不能来那就来暗的,若是朕与他们在闹市上起了冲突,朕倒要看看都督指挥使该是要怎么个处理法。”
没想到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李承澧的身上隐隐有了武帝当年果决狠断的风采,容成垂着首眸中带着些许的欣慰之情,说道,
“既然陛下有此意图,那明日之事臣自会安排妥当。”
“那就有劳容爱卿了。”李承澧手中摩挲着奏章表面的纹路,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知晓对方的意思,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朝中尸位素餐之人也该是要好好清理了,否则这些人只会将天澜拖下水,若是朝廷无可用之人,那离亡国还远吗?
李星河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打算借范立本之手将寒门有识之士慢慢引流到朝中,当然这件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则便会招致权贵的记恨。
只能不断出台一些关于科举制的改革,大大减少朝中之人舞弊的现象,如此才可将那些蠹虫慢慢替换掉。
月上梢头,深夜寒凉,虫声阵阵,房内的烛火此时还在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环境显得尤为炸耳。
范立本捧着清茶坐在燕士衡的对面,两人多年未见可感情仍旧深厚,范立本不愿将燕士衡牵扯进来,垂首说道,
“小弟不才,从东南之地运了些当地的珍宝,想要借花献佛给陛下。只是此行路途遥远,特此想请燕兄派些府兵护送至上京城,事后,小弟必有重谢。”
燕士衡手中的动作一顿,且说这范立本一向是高风亮节,从不行此贿赂讨好之时,即便是那人身居高位,也从未失此名节。
这话不免有些隐晦之意,燕士衡用杯盖拂去水面的茶叶,吹了吹上面冒着的热气,抬眸看了一眼范立本,有些不悦的沉声说道,
“你我相交数年,我当是知心之友,怎奈范大人这是一路高升御前面圣,便瞧不起我这小小地方知州了啊。”
范立本自然也是知晓燕士衡的脾气,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将他牵扯了进来,到时候不好收场可就要连累他了,一时竟也没了主意。
“要说就说,男子汉大丈夫怎得说个话还似女娇娃般扭扭捏捏。”燕士衡将手中的茶盏扔到桌面上,瓷器的碰撞声尤为清脆,却也彰显了其主人的丝丝怒气。
燕士衡的为人范立本自然是信得过的,长吐了一口浊气,下定决心便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托盘而出了。
“这萧涪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为着自己的一腔执念,竟将祖宗打下的基业都不顾,还要连累着小辈。”
燕士衡当年在上京城的时候也曾与萧涪共过事,后来权贵当道,“红廷案”已初露苗头的时候他便上奏朝廷举家调任地方,这才免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