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玙平复下呼吸没过多久,皇后便扶着太后慢慢走了过来,两人说说笑笑的看着很是开怀。
只是这副笑脸,在见到五皇子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
皇后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笑,仍旧是那副大度的国母样子。太后就表现的明显多了,她脸上原本喜上眉梢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不少。
“珙儿也来啦。”
五皇子在太后面前明显规矩许多:“孙儿请皇祖母安,请母后安。”
“嗯,起身吧。”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都坐吧。”
因为五皇子的存在,四人茶话会的下半场,比上半场差得远了。
差到太后刚坐下没一会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就宣布散会了。
为了避免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太子在五皇子自告奋勇之前,先说出要送旬玙出宫这件事,又得到了旬玙感激的眼神一枚。
将五皇子不甘心的眼神抛在身后,出了太后的宫室,旬玙便跟着太子往宫门方向走去。
宫中虽有轿辇可供代步,不过眼下太子好像并没有要坐的意思,旬玙也不好提,就只能默默跟着他用脚走。
“皇祖母其实很爱护我们这些小辈。”太子突然开口说道。
“嗯?”旬玙彼时正在想用自己的脚走到宫门,会不会把这双娇嫩的jiojio磨出水泡,没注意到太子的话。
太子没有管旬玙的反应,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的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想来你应该知道,皇祖母其实并非是父皇的生母。”
旬玙:!!??怎么突然就说道这个了?是要讲皇室秘辛吗?在这大马路上?这么突然的吗?
“虽无血缘,但皇祖母待我们就如同待亲孙儿一般,十分慈爱。只是老五……”太子想到了从前的往事,眉心蹙起,略带不满地说:“他太不成器,祖母费心教导他却不见改正,久而久之祖母心伤,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旬玙心想,这个我懂,就当没这个孙子呗。
不过……旬玙小心环顾了一圈周围,还好这条宫道上现在是没人,万一有个人突然出现,你堂堂太子就得有个不悌弟妹的坏名声了。
“所以,”太子突然回头,认真的看向旬玙,“你莫要因为老五,误解了祖母。”
嗯?旬玙不明缘由,但还是连连否认:“不会,太后娘娘是个好人,我能感觉的出来。”
太子听了,露出一个由衷地笑:“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父皇膝下皆是男儿,没有一个公主。宫中除了母后便是些宫妃,但祖母怕宫妃将她当做依仗作威作福,不大见她们。平日里,也就只有母妃能与她说说话。”
太子有些伤感:“旁支虽有些郡主,但都不大得祖母喜爱,她们讨好祖母也多是为了往后能有个好前程,或是替家中谋划些什么,都不是真心的。”
“但我能看的出,祖母很喜欢你,你也通其他人不一样。论亲事,你已许人,正则是个难得的良配。论权势,蓟国公从武,谢相掌文,皆是位极人臣,且后继有人,你不用替家族谋划。论钱……”
说到钱,太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怕是整个安阳都没有比你更有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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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说到这个旬玙可骄傲了,靠着跟朝廷合作开办的酱油厂,不敢说天下第一富,安阳城首富她还是敢拼一拼的。
不过听了这些,旬玙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所以,我想请你多进宫,配祖母说说话。”
平心而论,太子说的很对,放眼整个安阳城能比她更合适的,没有人。
比她身份高的,没她家族强大;比她家族强大身份又高的,没有谢灵均这么个万千少女的如意郎君做未婚夫;哪怕有一个过得去的姻缘的,还没她有钱。
放句狂一点的话,旬玙现在已经是顶配了,她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要不到的。
这或许也是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之一吧?反正在她没那么多钱之前,可是能为了吃一口猪肉,绞尽脑汁教人劁猪的。
而现在,她好像除了每逢初一会去护国寺上香祈福之外,便再不会主动出门了。
过得比清修的比丘尼还要比丘尼。
想到这里,旬玙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她好像突然发现,她或许,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想活着?
这个想法让她下意识地答应了太子的要求:“好,我会时常进宫,陪陪太后的。”
太子闻言宽慰地笑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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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宫里,旬玙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无意识地在自己,与这个世界中间隔开了一座屏障。
就像是在说,这样哪怕我某一天突然离开了,也不会对太多人造成影响一样。
这个发现让她浑浑噩噩的好几天,吓得嬷嬷和银绣连番追问玉琴,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玉琴想了又想,除了把“太后很喜欢县主”“五皇子又来缠着县主了”这些事情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之外,却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刺激到旬玙了。
这下弄得琅玕轩里的人个个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就想着姑娘怎么了。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院里稍稍松了点便被人安插了人手进来。
不知道是那幕后之人太蠢笨,还是琅玕轩的防守真的薄弱如斯。
旬玙经常会“不经意间”听到院子里有侍女在谈论“五殿下”是如何“丰神俊朗,谦谦君子”,“对咱们姑娘情根深种,深情不移”,“比之谢公子不仅差不到哪儿去,身份还高他一大截”。
甚至还有直接说出“要我说,咱家姑娘若是嫁给了五殿下,那以后可不一定只是一个王妃呢”这种话。
旬玙每每听到,都很想说,就这?你可是在夺嫡哎,能不能用点高度的手段?
只不过是恰好赶上旬玙反思人生的时候,没有心思整顿这些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