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是谁她不想知道,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自己。红颜祸水不过是个传说,帝王或许会偏爱某个女人,但女人在他们的心中远不如权力和地位来得重要。可以是装饰,是陪衬,是点缀,但绝不是不可或缺,更不是独一无二。妙华有时也会恍惚,但更多时候确清醒无比。因为不爱,所以便总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一切洞若观火。
拓跋适需要一个宠妃,拥有温婉柔顺的性情和体面却毫无威胁的母家。偶尔让他捉摸不透,觉得新鲜有趣,但绝对还要乖巧听话,不争不抢不惹祸。
这些恰巧她都符合了,所以她是后宫中人人羡慕的昭仪娘娘,似乎只用凭着美色,便可以呼风唤雨。
若是拓拔逸平安,她便愿意陪着他一切去玩这个无聊的游戏,恪尽职守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是,他却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不肯给自己留一点点可怜的念想。孩子的事或许有误会,可是他对拓拔逸的杀心却是清楚明了的。她一直说服自己此生已残,别再有痴念,可是这样凉薄的他,让她如何死心塌地的陪伴!
第二日,拓跋适下旨拔营回京。却命令清河王拓拔逸先行出发,清整沿路交通,以防流寇作乱。
这条回程之路从来都安全无虞,京畿重地如何敢有流寇出没。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刻意的处罚,毕竟他重伤未愈,颠簸劳累只会让伤势加剧。
乐安公主却没有随行,选择与他们一起缓行而归。皇后照顾皇长子,而妙华自然伴驾而行,随侍在拓跋适身侧。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十分不郁,有时会打起车帘看看窗外秋景,更多时候则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妙华习惯了他的阴情难测,坐在下首自己的位置上,看手中的诗书佛经。倦了累了,就靠在窗边看风景。霜林染醉,层层叠叠的山峦,如同染料随意泼洒而就一般,色彩斑斓,别有一番美丽可爱之态。似乎是为了照顾皇长子的伤势,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这般笔直平坦的官道上行走,竟也用了足足一日才到达了金台驿。说是驿站,却因为帝王的时常驻足而建了一处行宫,规模不大,但也精致壮丽,于是时人多称此处为金台宫。
因为清河王的提前布置,此处的官员早早就等候在旁,一切都收拾准备的十分妥帖。而那个料理一切的人,却早早离开,又去了下一处。
妙华担忧他的伤势,私下里让浣瑾去打问。得到的消息是,他来到金台宫时还发着高热,精神很不好,然而却没有停留,用膳布置后便匆匆离开了。
心中的怨,又多了一层。若非拓跋适着急催促,他何须不眠不休地赶路,丝毫不顾念身体情况。
然而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刻意折辱这般简单又容易引起非议的计谋,如何能是出自于心机深沉的拓跋适之手。
到了夜间休息时,它终于得到了答案。随侍在拓跋适身边,几乎片刻不离的孟章和监兵不见了!
他执着手中的玉盏笑得越温暖,妙华心中的恐慌就越分明。她想起了马车上隔着车窗的对话,当时她虽然睡得迷糊,却偶有几句落入了耳中:“金台驿……他竟然这般快……那就玉泉驿吧……”
许多年前,她也曾将几句对话收入耳中。那时太过于恐惧,只知道用装睡来保护自己。两个声音隔着时光交错在一起,她觉得有闷雷打在头顶上,让她浑身都在发麻。可是她管不了许多年前的事,她只能想到如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