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坐青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他就打发自己的小跟班小四跑过去问。
不多时,小四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公子,我去问过了,这是临江军许郎中在任身亡,用船装载灵柩回乡,经过这里。”
杜沉非、谢友龙、王坐青等人见那道士说得这么准,都大吃了一惊。
谢友龙称赞说:“纵使邵康节复生,也比不上道长神机妙算啊。”
然后,他就上前几步,说:“我叫谢友龙,请道长不吝赐教。今年是大比之年,这一次特意赴临安考试,请问以我的水平,能不能考中状元?”
那道士仍然慢悠悠地回答了四个字:“无时可得。”
谢友龙听了,心都凉了半截,又问:“那究竟能不能考个功名?”
道士又只说了四个字:“并无可取。”
谢友龙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难道我这一生,绝不会有任何功名?”
那道士竟然再也不哼声,就仿佛他已至少死了三年零八个月。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都以为谢友龙是个不学无术的人。甚至还有人开始讥讽:“我也打算明天启程,去临安参加考试,搞个公务员干干。”
这一番话,羞得谢友龙面红耳赤,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也无心再问,就放了一小块银子在那道士的肚皮上,转身就走。
杜沉非见那道士连鞋子都没有,也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了那道士的肚皮上。
谢友龙自从听了道士的那两句话,显得是情绪低落,也没有心情再观看风景。
过了很久,谢友龙才看着杜沉非与牛犊先:“小金鱼,牛犊,我们明天就回虎狼谷去吧。”
杜沉非吃惊地说:“龙哥,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才来到这里,你这是怎么回事,打算半途而废,就要回去?”
谢友龙神情沮丧,说:“刚刚那道士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任何功名,既然这样,去临安也只不过是去浪费银子罢了?”
杜沉非心说:“卧槽!这可真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啊。”
他想了想,才说:“龙哥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胸藏千古史,腹蕴百车书,怎能因为偶然遇见一个道士信口胡说的几句话而自毁前程?”
谢友龙叹了一口气:“这个道士算得准啊,我不能不相信。”
杜沉非说:“龙哥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一定知道,佛家有一句话说‘命由心造’,道教也说‘我命在我不在天’,可见事在人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啊。”
杜沉非虽然是一番好意,但谢友龙却并没有释怀。
于是,杜沉非又说:“我记得在我十三岁零八个月三天内的时候,龙哥就给我讲过一个关于蔡元长、蔡元度兄弟的故事。”
谢友龙心不在焉地说:“你说的是什么故事啊?”
杜沉非说:“当年蔡元长、蔡元度兄弟二人参加考试,也来问一个据说非常牛逼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对蔡元长说:‘你后来仅仅能衣食不缺而已,其他都不要幻想’。然后他又对蔡元度说:‘你的命非常好,今年便可登第,十年之内可为侍从,再过十年为执政,但绝不能当宰相,晚年应当以使相终了此生’。”
谢友龙沉默不言。
牛犊先忍不住问:“老大,后来怎么样,算准了没有?”
杜沉非说:“这兄弟二人开始并不相信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后来过了几个月,他们又去问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再以生辰八字推算,竟然和上次所说的一模一样。这才让他们终于相信了这个算命先生的话。可实际情况却是这兄弟二人同年登第,相继发达。”
谢友龙突然醒悟:“小金鱼,果然如你所说。这算命先生的推算,对于蔡元度来说,终身无一语之差;对蔡元长却差之千里。”
杜沉非终于笑了笑:“是啊!所谓命术,大都不可相信。有时即使说对了,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我们只有力行其事,成败何必预先得知,是不是?”
谢友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