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很多想了想,说:“对了!这一定是猩猩的声音。”
江心秋月点了点头:“既然是猩猩的声音,那它们为什么会叫得这么悲惨呢?”
钱很多抓了抓脑袋,又捏了捏鼻子,才说:“很有可能是它们受到了别的猛兽的攻击,或者是被蛇咬了、被马蜂蜇了……都说不定。总之是受到了攻击或者惊吓的缘故。”
房子大听了,打着哈哈说:“哇嚓!这大冬天的,哪有蛇?哪有马蜂?你脑子没进水吧?”
钱很多一脚踢在房子大的屁股上:“你可真是个二百五啊!我只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虽然冬天没有蛇,没有马蜂,可是有虎有豹啊。这猩猩如果遇见虎豹,还不被它们逮着当零食吃了?”
对于钱很多的话,房子大没有再争论。
段寒炎轻叹一声:“在这些禽兽之间,弱肉强食这种事,就好像人要吃饭狗要吃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虽然知道这里的猩猩惨遭不测,但也无可奈何啊。lets go!”
前方有一道弯。
只要拐过这道弯,就可以看到,前方那陡直如同斧劈的崖壁下,有一块平地。
这块平地,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它的大小正好合乎它本应该有的大小。
在这块平地上,有四幢用石块砌成的房屋。
这些房屋,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它的大小也正好合乎它本应该有的大小。
在这几幢房屋前的道路边,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几个黑字——“穷流驯兽基地”。
在距离这个驯兽基地不远处的河边,停靠着一艘船。
这艘船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它的大小,也刚好合乎它本应该有的大小。
船上搭建着一个木架。
有三个如同火焰般通红的人形物体,正吊在这个木架上。
这个时候,这三个人形物体正在空中荡来荡去,就如同三个调皮的孩子在荡秋千。
但它们现在却没有欢乐,只有悲伤,只有恐惧。
这三个人形物体,体型几乎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
现在,杜沉非等人距离这艘船并不是很远。
所以,他们既看得清、也认得出,这些被吊在木架上的人形物体,果然如钱很多所言,是三只猩猩。
这艘船周围的河水,现在都已被鲜红的血水染红。
而在这血水中,不时有水声响动,又时不时有水花飞溅。
河水中,竟然有几只形容丑陋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的鳄鱼。
谁也想不清,这些凶狠残暴又伴随着死意的鳄鱼,怎么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现?
此刻,这些鳄鱼正在水中撕咬着什么东西。
一个人的智商,只要在过去的五年内,持续保持在二十三点六二五以上,就一定看得出来,它们撕咬的,正是一只猩猩。
在距离这艘船很近的岸边,摆着一只宽大而舒适的躺椅。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正翘着二郎腿,手端着酒杯,悠闲自得地斜靠在椅子上。
很明显,他就是这个穷流驯兽基地的经理。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五个身穿深栗色麻衣的小弟。
此刻,众人都已经明白,刚才在放声高歌的人,既不是一个闲云野鹤般的隐者,也不是那涂首泥足的村夫野老,而是这个斜靠在椅子上的人。
因为这个时候,他又已开始在唱歌。
他唱的依然还是刚才那首歌。
杜沉非已经听明白了这歌中之意。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唱得真难听。
这样的歌声,不但不能为这一方水土增添诗情画意,反倒如同煮鹤焚琴般败人雅兴。
这首歌,显然是这大胡子见景生情,自己填词、又自己作曲的一首既不成调也无任何美感可谈的歌。
虽然大胡子唱得很难听,但他的声音里,却饱含着愉悦与得意。
这种愉悦和得意,夹杂着的那种毫无人性的快感。
现在,无论是杜沉非、段寒炎等人也好,还是孙悟空、泰歌尔等人也好,都已完全明白,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很显然,这是穷流的人,在这个地方捕捉野生猩猩,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来驯服这些猩猩,然后再将驯化的猩猩送去戏班子,作为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
那些实在难以驯化的猩猩,便成了“杀鸡儆猴”这个典故里的“鸡”,变成了鳄鱼嘴里之食,以警告它的同伴——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那三只仍然还吊在水面上的猩猩,依然还在低低地抽泣,就仿佛在悼念着它们已故的朋友和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