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巳,除了临河祓禊,驱除不详之外,还有临水宴宾的风雅之俗。虽然过了巳日,但是春色愈发繁茂,高门贵族宴宾的雅兴只增不减,临水的亭苑盛会不绝,芳菲花影之中隐隐可见华丽的锦幄,来往皆是檐角垂着金铃的马车和衣冠华美的贵族。这一日,士人和仕女身上都佩着兰与杜若,行走间幽香缕缕,衣袂翩飞,别有风流高雅的态度。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停下。
阿皎挑起帘子一看,外面花影芳菲,嘉木郁郁,是一处华美的庭园,便是平阳长公主设春日宴的私园。
“如何?”
车内的人问道。
阿皎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春色正好。”
与阿皎同车的是卫少儿,今日她盛装打扮,穿着一身华美的宝蓝色深衣,高髻危耸,金笄玉簪。她本就是美人,这般妆饰起来,越发显得风韵娇美,便是说是霍去病的姐姐也不会让人起疑。
阿皎一不留神,也真的这样感慨出来了,惹得卫少儿和身边的侍女一阵轻笑。
卫少儿以帕掩口,笑得如春花乱颤,说阿皎嘴甜,看着极是高兴。
阿皎看着侍女搀扶卫少儿下车,轻轻地跺了跺脚。
霍去病这个坏蛋。
他午时大度地答应了她去赴宴,日暮的时候卫少儿的侍女就到了医馆。
母凭子贵,作为霍去病的生母,卫少儿虽然夫家不显,却也是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贵妇人,何况她又是平阳长公主的大姑姊,本来就是春日宴的座上宾。
由她带阿皎赴宴,再合适不过。
霍去病美其名曰,是顾惜她没有出行的车架,便劳烦母亲送她一程。
卫少儿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别说霍去病难得以事相托,此次托的更是她未来的子媳,当即便满口应承,必定将他心尖上的人好好地带去,再好好地带回来。回去之后她越想越愉悦,立刻便遣侍女去西市成衣铺中选了时下新出的春锦裁成的成衣,还有珠宝行的饰物,通通选了最好的送去了尚冠里的医馆。
阿皎看着侍女送来的一叠叠衣物和一盒盒珠宝,既是惊诧又是好笑。
送来东西的是卫少儿的贴身侍女,名叫白苹,含笑示意身后的人捧上衣裙来,“夫人还遣了成衣铺的缝人来,若是娘子有不合身的地方,便可以及时修改。”
想到昨夜在白苹含笑的眼中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衫,便又忍不住暗暗地道,霍去病这个坏蛋。
阿皎下车,随卫少儿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