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莛狐疑地掀帘一看,随即便漾起了笑意,轻声道:“是从骠侯呢。”
卫含光心里咚咚跳得极快,面上也飞快地漫上了绯色,却也不扭捏,便倾身靠了过去。青莛见她此举,偷笑着让开,下了车去为他们望风。
赵破奴挑得是个好时候,温室殿前的同僚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走得差不多了,便是几个佝偻着背一步三挪的老臣也已经下了殿前的长阶,而她的车架仍在,尚未自偏门出宫。
卫含光掀开帘子,便见赵破奴那阳光爽朗的笑颜。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至今,他的笑容便一直是这样,单纯爽朗。这些年来,他在朝野浮沉,在沙场搏杀,那些诡谋倾轧,风沙霜雪,似乎都没有侵蚀他。
他好似还是那个初入长安的九原郡少年。
她心里便生出一种抑制不住的欢喜,好似是春风拂面,身周的寒气都尽数驱散。
赵破奴爽朗一笑,“你都知道了?”
卫含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这几日,她一直住在姨母身边,宫禁之中耳目缜密,他们还未曾相见,脸上便泛起一丝绯红来,略含羞涩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赵破奴便挠了挠头,今日他参与朝议,穿的是周正肃然的朝服,看着是端庄显贵的朝臣,但这一挠,便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沉不住气来。
二人早早便互通心意,但此刻婚期初定,草草一面,欢喜之外却是都生出些羞涩来,傻傻地面对面,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卫含光往四周望了望,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瞧着车上有长平侯府的徽记,便觉着是你。”
卫含光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平侯府可不是只有我一人,若是曹姐姐或是长公主殿下入宫来,你可不是要担一个唐突贵人的罪名,下次还是要小心些。”
赵破奴看见她顽皮笑意,不自觉便也弯起了唇角。
卫含光一向是温和柔顺,端正持己,极少有这样俏皮鲜妍的模样,她面上浅淡的绯红犹未褪去,衬着白玉般的颊,如同芙蓉渡水初开,盈盈可爱。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我自然是有分寸的,若是长公主殿下或是曹女君,怕是早便扬长而过,哪里等的这一等。”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鼻尖,卫含光心底一颤,连忙便躲到了帘子后面,但是还是忍不住掩唇而笑,“你这样编排母亲和姐姐,若是她们知道了,必然是要好好训诫你的。”
二人只是隔着小小的窗格,这样说几句话亦是觉得心中欢喜。
她隔着车帘,赵破奴亦不曾提步离开,等了半晌,才听见帘后她低低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赵破奴。”
“嗯?”
“你果真……认定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