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礼完毕后,葛环亲自引路,把张璟一行人送到了馆驿之中歇息。
“总戎一路鞍马劳顿,学生今日便不打扰总戎了,”葛环拱手行礼,一边说道,“待明日,再来恭聆总戎教益。”
“有劳太守了,”张璟抱拳还礼,“太守请便,待明日有暇,本官再与太守相谈。”
葛环离开后,张璟便与樊青交谈,樊青分守西线,有专断之权,事后虽有汇报,但仍有语焉不详之忧,如今张璟既然来了,自然是个好好了解西线事宜的好机会。
待张璟下次来西线巡查,不知又将过去多久了。
“西线防御如何?”张璟最关心的还是西线的防御,虽说此地山势险峻,贼不可轻入,但也不可大意,万一鞑贼以小股骑兵潜入庆阳,行袭扰之策,也是不好应付的。
“总戎放心,小人谨遵总戎之令,沿线多立堡寨,定边、安边、镇靖三堡为基,设盐场、砖井、新城、镇罗四堡,首尾相顾,小人驻安边,以作策应,鞑贼不来则罢,若来,定教他有来无回!”
张璟点头,在无法主动出击的前提下,防线拉得太长的弊端便是如此,总不能无限制的募兵吧?就算有那么多兵源,钱粮也跟不上,所以也只能用笨办法,多立堡寨,以作防御。
若非如此,别无他法。难道还真能坐视鞑贼屡屡犯边,而无动于衷乎?如此则置百姓于何地也!
“盐池如何?”张璟接着问道。
“依总戎吩咐,于盐池周边筑墙、哨台,加强防御,而对盐户则恩威并举,让其无后顾之忧,此时来看,成效显着。”
“只是,此非长久之计也。”樊青并不讳言,叹道。
张璟又何尝不知?只是,着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若想从根本上解决,牵扯甚广,别说张璟,就算是朝廷想解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盐政从上到下都需要更改,户口食盐制让百姓吃盐变得十分困难,此策本意是好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政弊端丛生,已经影响了盐政的正常发展。
大家都知道此时,但为何没人站出来挑这个头,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除非把盐政改头换面,重新换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此举更加困难,别说张璟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就算内阁、六部想要推行新政,也是阻力重重,这其中牵涉太广了,其实说改就能改的?
至于开中,就连西商自己,都甚少来灵州,就别说其他商人了。
“粮饷如何?”这才是张璟最关心的事情,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朝廷若是不给粮饷,谁给你卖命?
屯田是边军粮饷的主要来源之一,此外便是开中,如今延绥开中不力,粮饷来源便少了一半,光靠京运的年例,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毕竟朝廷的财政也不宽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是,何况是国朝漏洞百出的财政收入。
还是得靠灵州的盐池,来筹措军费,以及来年修筑边墙的银子。
聊了一会,樊青告辞,张璟毕竟鞍马劳顿的,他也不是不识趣的,先大致聊几句,等张璟休息好了,有的是时间。
樊青离开后,张璟皱着眉头,还是得从灵州盐课司下手啊,灵州之盐行于陕西巩昌、临洮二府以及河州。所行之地少了点,每年的灶课也少了点,才三百多万斤,好干嘛的?
要不上书朝廷,多产点盐,然后行盐的地盘也增加一点?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朝廷会同意自己的意见吗?
怕是够呛啊!
没个盐场每年行盐的数量都是有定额的,灵州多了,其他盐场就少了,其他地方的盐场能同意才怪呢!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岂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张璟可以预见,一旦自己把增产的折子递上去,定然会招致一致的攻讦,到时候怕是什么话都出来了,无他,蛋糕就这么大,本来都已经分好了,大家各吃各的。
但张璟一旦这么一掺和,他自己的蛋糕倒是大了,其他人的蛋糕可就少了,谁乐意啊!
况且,守着盐场这座银山,那些与之相关的人可都指望着盐场挣钱呢,怎么挣?当然是私盐了,难道就灵州一个地方有私盐贩子?怎么可能!
其他地方的私盐只会比灵州更加猖獗。
“唉!”张璟叹气,此时的大明朝看似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但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却发现,大明朝正在一步一步的迈向深渊。
除非改弦易辙,把一些所谓的“祖制”统统的扫进故纸堆里,否则,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但“祖制”要是那么容易改,又如何叫做“祖制”?特别是太祖皇帝制定的一些政策,他老人家精明强干,雄才大略,这些制度又是他自己制定的,自然是如鱼得水,相得益彰。
而太宗也是能力过人,自然不会被这些“祖制”所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