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听了,脸上是青一块、红一块的,想她在程家伺候了多少年的,从来都没像今日这样委屈的,一时竟听的掉下眼泪来。
这眼泪一下来,程老太太便晓得,自个话是说重了,可是到底这些天她心下也是不痛快,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老妈子实在难受,一面哽咽着说道:“我在这里做了这样久,不料落这样一个坏名声,说起来,到底是我自个粗笨了。”
一旁丫鬟忙道:“老妈妈,可别这样说了,老夫人的意思,难道你还听不明白么?这到底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的清白。若是真疑心你,那不是赶了出去正好,可是到底还是叫你留在屋子里头呢。因而;老夫人总算是因着念了你的旧情呢。”
程老太太只觉得头痛极了,一时回了屋内就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暗暗抠着手心,闷着头,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外头有人禀报,说是逸珠来了,老太太这才打起了精神来。
逸珠挺着个大肚子,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长吁短叹,这方才的一概事情,她也挺丫鬟提过几句了,自然也便大概晓得阿娘这是为何在烦恼。
逸珠一进来,程老太太就道:“从前我还劝解你呢,你瞧瞧,如今这都是什么事情。我到底还是识人不得,从前还说那张妈办事稳妥,是个不错的人,你看那,她近日都做了什么事情。倘若说她没有功能也有苦劳,这一辈子的事情,就得毁在这件事情上了。平日里她再勤勉何用,就是这件事情,她到底是糊涂了。”
听到这里,逸珠略略诧异,不过还是轻声说道:“张妈到底是您带进来的人,办事稳妥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些时日,家里头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倘若说,方方面面都顾全的到,也是有些难的。再说了,这张妈年纪到底是大了,糊涂一些,倒也是情有可原呢。”
程逸珠并不是这样心善愿意为张妈求情的人,只不过这老妈子到底是阿娘当初带进来的人,说重了,那到底是在打她的脸面,自然是不合适的。
程老太太道:“这些话不用去多说了,不论好坏,那到底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只不过香凝逃走这件事情,趁着你还在,我们得要一道商量一下了,这件事情,我们总要表个态的。”
逸珠道:“这还要表态什么,她都已经走了,咱们难不成,还派人将她抓回来不成?要我说呀,阿娘,咱们就让她去罢,离了程家,她以为外头的日子是这样好过的么?广州又如何,那里可也不是等闲之地,说不准,过几日曝尸街头都未可知。既然出了程家的门,那么外头一概的事情也便同咱们没关系了,这算是撇得干干净净,也没什么不好的。”
逸珠这话,乍一听,好似是劝着不要太计较,实则往里仔细想了,也是十分的狠厉。程老太太略略瞥了眼逸珠,她到底是觉得这孙女有些陌生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有了这样狠的心思?
程老太太便道:“既然是忘恩负义的东西,那么自然不好便宜了她。白白叫她掳走咱们程家这样多的东西,难道就不要她还了么?就由着她逍遥自在?不,我是不可能任由她这样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