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起了身来，说道：“你总算晓得要回家了，你父亲才去世多久，你就又开始不着家了么？”

逸之道：“我刚才接到电话，听说芷若病了，所以我才特地赶回来。这几天实在忙一点，忙得没有工夫在家里待着，不料芷若就是这个日子病了，我也实在是想不到呢。”

说着，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芷若一只手撑住了被褥，抬起头来望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逸之向前一步，在床面前俯着身子问道：“我听说你病得很重，现在怎么样？打完针以后觉得好受一些么？”

芷若觉得，自那一日他说出那番怀疑她与孙彦鸿的话以后，就不曾这样殷勤问过什么。因而看他突然放低了姿态说这话，倒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感冒，无碍的。”芷若淡声说着。

“哦……医生。”逸之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望着程老太太，程老太太说道：“是租界里开私人诊所的洋大夫。医院里头医生太忙，怕是请不动，因而才想到请那一位来。”

逸之点头道：“行，既然没什么大碍，那我还得出去，你就在家里头好生调养着。”

他一面说，一面对奶妈道：“吃的、喝的，你们都伺候好了，千万不可怠慢了。”

奶妈低头道：“是的，姑爷。”

逸之又望了福贵一眼，对芷若道：“你手下的福贵，我还得借用一阵，你怕是不介意罢？”

芷若微微笑着，样子格外客气疏离：“你若是有事情要办，那就带福贵去，不必为了我的事情耽误时间。反正奶妈也在这里，总是有人照顾着的，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逸之原来还觉得有些碍于情面，不好当面说马上要走，芷若既然这样说，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于是他就说道：“我倒并是诓你，实在是有事情要办，等得空了，我再来同你说说话。你好好养着身体。”

奶妈道：“大概姑爷是顶要紧的事情，想来这后头是要赚大钱呢。”

奶妈的口气有些重，显然是在怪罪逸之，这个时候竟然还要出去瞎忙活。逸之也不介意，不过说道：“我是有些事情，不过这事情关系很大，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将来有机会我会再同芷若解释的。”

奶妈望了眼芷若，无奈道：“姑爷既然是有事情忙，那你就去罢，这里有我照顾小姐呢。”

程老太太也知道，这会逸之这样说，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于是出来打圆场，对逸之道：“赶紧走罢，办好事情记得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