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年端上来的,只是一碗寻常农家用来充饥的面糊,加了些切碎的翠绿的小白菜,看着还算让人有些食欲。
男子轻声道谢之后,神色自然地端起碗。
赵宜年见他没有露出丝毫的嫌弃,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好感,浅笑着道,“你先将就着吃点,等下午我爹和大哥回来,家里就有粮食了!”
想了想,又语气坦然地补充了句,“你的衣服已经被我们烧掉了,我大哥和你身材最相仿,这套就当是我们赔给你的。”
虽是旧衣,但他们家一人只有一套换洗衣裳,大小也算是件贵重物品。
赵兴怀捏紧了小拳头,脸上写满了纠结,觉得姐姐的安排有道理,又替失去换洗衣裳的大哥难过。
男子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解释一番。
但赵宜年似乎只是告知他这件事,并不打算追问什么,说完之后便转头去收拾锅去了。
说起来,他们甚至还没互报过姓名。
他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接着渐渐变成了然,没有再张口。
其实他很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这家人,懂医术又好心,脑子清醒还十分有分寸感,若如不是这样,他可能也没办法顺利脱困。
回想起昨晚和今天的所闻所见,喝完桌上的面糊,他沉声说道。
“这两天多谢你们照顾,等你家人回来,我当面道过谢就走。”
赵宜年觉得他走前,确实应该让大哥再检查下他的伤口,便轻轻“嗯”了一声。
天色不早,她估摸着赵兴泽也快回来了,索性开始做起几人的午饭。
男子似是无事可做,把自己喝面糊的碗筷洗干净之后也没走,甚至想要上前帮忙。
赵宜年也没跟他客气,把洗好的土豆递给他。
“削一下皮。”
男人沉稳地接过,找了个角落,捏着小刀开始干活。
赵兴怀可能是得了哥哥们的交代,自他醒之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赵宜年,像只守护地盘的幼兽,看向他的目光也一直充满了警惕。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
赵兴怀忽然拉了拉忙碌中的赵宜年的衣角,语气欢快地小声嘲笑道,“姐你快看,那个人好笨,连土豆不会削!”
赵宜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回头朝男子看去。
她一共给了他两个,看样子他马上就要削完了,只是地上堆的土豆皮似乎比他手里捏着的土豆体积还要大一些。
“......”
这是直接把两个土豆削成了一个的量。
男子似乎也听到了赵兴怀的嘲弄。
耳尖有些泛红,无措地看着赵宜年,低声解释道,“我第一次弄。”
现在家里缺粮食又缺银钱,赵宜年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让男人帮她削土豆。
这可是崇尚君子远庖厨的年代,她爹和二哥估计也只会煮个白粥而已,让他们拿砍刀还行,菜刀还是算了吧。
她走上前,接过他手里小了一圈的土豆,笑着道,“这样就可以了。”
发现她没有责怪或者嘲弄的意思,他松了口气。
又问,“还有别的要帮忙吗?”
赵宜年嘴角抽了抽。
他再热心肠,她也不敢安排他留在厨房帮忙了。
环顾一圈,说道,“家里没多少柴禾了,不然你去附近捡些树枝回来吧!”
他点头。
想了想又问,“有刀吗?”
捡柴禾这活多半时间都是赵兴怀在干,听到有人要替自己去捡,高兴地指了指棚子角落,“在那,自己拿去吧!”
赵宜年急忙道,“别带刀,捡些地上掉的树枝回来,够烧今天两顿饭就行!”
她担心使力会让他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