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我们吃饭,就是为了问我这菜价怎么定?”
赵宜年盯齐锦川温润如玉的脸,表情十分地微妙。
用恨铁不成钢形容都不为过。
她蹙着眉问,“呃,就不想聊聊其他?”
比如这次食客中毒事件,酒楼的口碑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上一世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销售总监,不但营销经验丰富,危机公关也不逞多让,可以说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只要他开口问,为了赚钱,她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他把她从厢房叫出来,在后院的石桌旁相对而坐,张口却问的是她觉得香菇炒青菜卖多少文钱一碟合适。
这种问题不是安排人核算成本,再去了解下客人的经济承受能力,便大概能推算出来的吗,怎么还来问她?!
齐锦川缓缓解释道,“原本是想问你昨晚说的菜谱还卖不卖,想跟你再买道新的特色菜。出了这档事,以后敢来尝香菇炒青菜的人只怕是会越来越少,还不如早做打算。”
顿了顿,又开口。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把价格的问题弄明白,你为什么觉得五文一碟太便宜?”
端起的茶杯顿时停在赵宜年嘴边。
她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卖这个价?”
“你说过大平镇上多是穷苦百姓,价高的食物在这里卖不出去。”
这话确实出自她的口。
她放下茶杯,无奈地看着他。
“我那是让你灵活一点,又没让你做赔本买卖!账房先生没提醒你这样赚不到什么钱吗?”
他皱了下眉,“彭大厨能把账目记清楚,我每月也会检查一遍。”
言下之意,他甚至连账房先生都没请一个。
赵宜年向前倾身,单手托腮,像是打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似的,清澈的双眸认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齐锦川自出生起还没被姑娘家这么直白地盯着看过,不适地别开头,眉头又皱紧了些。
她这才缓缓开口感叹道。
“齐掌柜,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而是没有做生意的打算呢!”
愿意上心的时候,就能提前想到更换特色菜这种办法,不愿意的时候,甚至连个账房先生都懒得请。
让位厨师管酒楼的账,亏他想得出来!
“你要是真心想把这家酒楼经营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行不通。有问题的人还留着继续用,出事的时候又甚至找不到人,你才是掌柜,你都不把心思花在店里,莫非指望下面的人替你考虑周全?”
她忍不住絮叨了两句。
说完,忽然又想起昨夜捕快大哥的话。
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含蓄起来,“那个,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要是有其他安排,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捕快大哥告诉她,齐锦川是安阳城齐家的大人物,刚到南远县的时候,连县令大人都到城门迎接。听说他要来大平镇开酒楼,县令还把最信任的王师爷调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驻守,怕的就是万一出点事不好交代。
要是人家开这酒楼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她这份心不是白操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试探了一句。
“今天好像也没见王师爷多照顾东福来,动不动就说要秉公办理...”
捕快大哥扔了颗蚕豆进嘴里,意味深长地道。
“县城东福来酒楼的掌柜也姓王,强龙不压地头蛇懂吧?”
再往深处,那捕快就不肯多说了。
她现在只是个努力讨生活的市井小民,在意东福来的生意好不好,只是因为想跟它长期合作稳定地赚些银钱罢了,不代表她想淌着浑水过河。
所以她今天一句多余的都没问。
那店小二下毒的真正原因,他不说,她也就不打听了。
齐锦川沉默了许久。
再抬头的时候,没有回应她的任何一句话,而是平铺直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