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李成蹊微微一运气,便散了一身酒味,起身看了看周围,貌似是顶涂了漆的营帐,略一提神,顿时被那股臭气熏天的恶臭恶心到干呕,连忙起身跑到帐外。
正是雪色皑皑覆乾坤,万里山河拥云端,触目所及,白雪茫茫,叫人心生欢喜。
“李成蹊,吃我一记雪原大白球。”
不等他感慨良多,忽然传来盖青荷的欣喜叫声。
李成蹊下意识地一拳递去,顿时雪球震散,溅射一脸雪水,冰冰凉,凉的他一哆嗦。
“在我们青阳渡,四季如春,可没有雪景。”盖青荷喃喃自语道,“冬来大雪迷空野,春时征人尚远行。乍闻乾坤初一色,就见昼夜忽通明。”
李成蹊笑而不语,忽地弯腰,抄起一团雪球,瞬间抬步,一把塞进他的衣领,笑嘻嘻地问道,“雪拥白领凉不凉,凉拌青荷知不知?”
盖青荷猛地一惊,后背一片冰凉,反身就将李成蹊扑倒,随手抓着积雪朝他胸口塞去。
就在两人嬉戏之时,贺上窟等人不巧到访,远远地笑道,“李昭侠,兴致不错啊。”
盖青荷一愣,回头望去,就见眉心朱砂少女与英姿少年并肩而行,好一对金童玉女应如是。
李成蹊闻声,已知是谁,忙趁着盖青荷发愣,翻身将他压下,一股脑地塞了一堆雪,然后拍拍手起身,正气凛然地回道,“贺公子,有何贵干?”
贺上窟随手一招,桃花鱼顺心而出。
李成蹊由衷地恭喜道,“恭喜贺公子人财两收。”
“雪漫群山照我心,花开洞溪始见君。”贺上窟拱手抱拳,“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
李成蹊闻声知其意,相见时花开,离别时雪落,“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贺上窟,山高水远,江湖再会。”
贺上窟拳高过头,匆匆一见,转身离去。
盖青荷惊咦一声,“这也算告别?”
李成蹊回身笑道,“那你认为什么才是告别?”
“当然是我这火辣辣的大雪球啊。”在他回身的这一刻,盖青荷奋然出手,一把将雪球按在他的脸上,哈哈大笑。
李成蹊的眼角混着泪水,悄然滑落。
“既见英姿,何以惭秽?既别英气,何以解忧?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盖青荷哪里知晓他的念头,但他还是放弃了继续打闹,而是惆怅地说道,“既然三尾桃花鱼皆有有所归属,我等少年也是时候远游他方,离开这片洞溪里。”
李成蹊没有如实相告,还有两尾桃花鱼尚在,而是感同身受地回道,“游必有方,山高水远,江湖再会。”
盖青荷仰头长啸,雄姿勃发。
“蹊哥,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郑逢集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成蹊满脸惊讶地回身望去,正见郑逢集撒开腿,一路跑来。
在他身后,是步履轻盈的袁安生。
李成蹊一把窜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
“李昭侠,好久不见。”袁安生平静地笑道。
盖青荷如临大敌,情不自禁地后退。
营帐内昏昏沉沉的少年郎们仿佛感受到天地间传来的恶意,纷纷从梦中惊醒,一个激灵跳出营帐,四下张望。
李成蹊尴尬一笑,“安少爷,休要打趣我。”
袁安生搂着他的肩头,摸着下巴细细打量,蓦地回身看向正前方的盖青荷,一脸笑意道,“你可知你面对的是谁?”
几乎是瞬间,铺天盖地的气息汹涌袭来,盖青荷不假思索地瞬开递炤,然后就被那股气息狠狠压下,不只是他一人,而是所有目光落在袁安生身上的人,皆不约而同地俯身,难以抬头。
李成蹊哪怕没有面对那股气息,但是见着他们的神色与动作,急忙劝道,“安少爷,不要为难他们,是他们救了清溪村。”
袁安生依旧没有收手,而是从容淡定地回道,“我知道是他们。”
李成蹊面露疑惑,郑逢集拽了拽他的衣袖,“相信安大哥,他不会为难那些人。”
李成蹊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自觉地让开身子。
袁安生往前一步,少年郎们就觉得肩骨如顶千斤,苦不堪言。
袁安生再往前一步,少年郎们立刻觉得巨力难撑,下意识弯曲膝盖,就听他厉声吼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谁敢屈尊?”
少年郎们面色涨红,一个个打起精神,咬紧牙关,奋力挣扎着,与此同时,一道道气息更从体内涌现。
少年郎放开的气息越盛,则面对那股压力则成倍递增,直至彻底被碾压粉碎。
不是体魄被碾压粉碎,而是少年郎的气息被粉碎,接着少年郎们一个接一个原地倒下,七窍流血。
然后,少年们怒气不退,仍然一腔执念硬抗那股气息,直至心力交瘁而当场昏厥。
最终,场中仅剩下盖青荷还在死死支撑。
给我跪下!
袁安生一声怒吼,盖青荷死死不倒,眼孔中猩红泣血,肉身颤栗不安。
李成蹊连忙准备开口,郑逢集拽紧他的衣袖,小脑袋使劲摇头。
然后,袁安生一挥手,满地的积血随手流动,将一众少年深埋雪地,接着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对李成蹊说道,“今日之后,这群少年绝对能跻身中三关,稍加努力之人上三关亦是囊中之物。”
李成蹊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