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俩驾车前往,右守正立马上前盘问,言语严厉地问道,“来者何人?来往何处,去往何处?”
画阿酒闻声,好不容易提起的心气神瞬间跌落谷底,怯生生地不敢回答。
李成蹊在旁连连捅他腰杆,这才鼓足勇气小声地回道,“我是画阿酒,来自洞溪里,去往镇上卖酒。”
右守正见二人年幼,心生怠慢,随意地哼道,“你刚刚声音太小,说的啥我没听清?”
画阿酒见他态度不善,越发心生畏惧,嘟囔着再次回道,“我是画阿酒,来自洞溪里,要去镇上卖酒……”
先前是听到了,装没听到,这次是真没听清,于是右守正勃然大怒,一拍腰间佩刀,咣当一声响,“大胆小子,说的劳什子苍蝇声蚊子语,竟敢来糊弄本守正?”
画阿酒吓得腰杆一晃,险些向后瘫倒跌下,好在李成蹊伸手扶住了他,笑着鼓励道,“阿酒,万事开头难,相信自己则无事不可成。”
画阿酒见他神色淡然,眼神平静,不甘示弱,挺直腰杆,跳下马车,高高地昂起头,大声回道,“洞溪里画阿酒,要来涂中乡卖酒。”
右守正还想挑逗,就听他义正言辞地哼道,“大胆守正,再敢刁难我,我就在镇外击鼓,唤来宣侠主持公道。”
右守正脸色一僵,自知理亏,忙换了个好脸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画师傅家的小少爷,你看这趟入城的钱咱不收了,大家各退一步,就此揭过可好?”
画阿酒心想免了入门钱,想也不想就要答应,忽听李成蹊提醒道,“阿酒,入城的钱必须得交。要不然事后出镇盘查,发现少了这笔钱,难保不会被责罚。”
右守正眼神晦涩,不宜察觉地露出一抹恨意,但一闪而过,立马笑脸相迎,“画少爷,只管放心,这笔账我也会给你记上,保管不会露下。”
画阿酒一点就通,立马反应过来,“可不敢劳驾守正做假账,我们画家行的正坐的端,这笔钱我会交的。”
右守正见无计可施,顿时脸色阴沉,冷冷哼道,“好小子,今个的仇,我记下了,来日咱们走着瞧。”
就在这时,镇上忽然走来高挑武者,脸色不善地哼道,“记仇?你敢记谁的仇?还来日走着瞧,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有的来日方长?”
右守正闻言,脸色一惊,顿时身子一颤,忙诚惶诚恐地转身回道,“回崔昭侠的话,小人不敢,万万不敢,先前只是些置气的玩笑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底去。”
崔昭侠神色肃穆,冷冷哼道,“好个狐假虎威,欺善怕恶。若不是今日被我撞见,只怕还不知让你嚣张几时,祸害乡里,叫来往宾朋误以为我涂中乡人人皆如贼匪?”
右守正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地回道,“不敢,不敢,我从来没有敲诈过别人。今个只是看他俩年幼,逗他俩玩玩,绝无欺凌的意思。”
画阿酒见状,立马想要出声,却被李成蹊及时拦住他,“这是涂中乡的私事,轮不到我俩插手。”
崔昭侠暗暗点头,同时对右守正呵斥道,“守正乃我涂中乡门面,今日你敢一时兴起欺凌弱小,难保他日不会冒大不韪祸害乡亲。未免我涂中乡因你懈怠而臭名远扬,今日我崔昭侠权当越矩行事,暂免你守正一职。”
右守正神色惊恐,忙要出声求饶,却看左守正在旁连连摇头,只得强忍着心头的不解,凄然应是,“小人谨遵昭侠之命。”
崔昭侠眼帘低垂,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然后再去迎接画阿酒,满脸笑意地问道,“我涂中乡招待不周,还望小少爷多多担当。”
画阿酒站在原地,受宠若惊,忙拱手作揖,以学子身份见礼,“洞溪里画阿酒谢过崔昭侠昨夜救命之恩。”
崔昭侠见他动作,心生欢喜,“原来画少爷是学子之身。”
画阿酒讪讪一笑,“阿酒忝为学塾学生,尚未考取学院正名,担不起崔昭侠的学子之名。”
崔昭侠见他不骄不躁,颇为赏识,“名为封正,身已及礼,小小年纪,理当如此。”
画阿酒连连谦让,不敢应承。
崔昭侠释然一笑,主动接过李成蹊手中的长鞭,邀请他俩一同进镇,对边上的左守正说道,“他俩的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
左守正连忙躬身称是。
画阿酒想到先前的情况,正要开口婉拒,就听李成蹊满脸惊喜地谢道,“洞溪里李成蹊谢过崔昭侠。”
画阿酒有样学样,“画阿酒谢过崔昭侠。”
崔昭侠见李成蹊自报家门,不疑有他,于是哈哈大笑,扬鞭策羊,大大咧咧地带着他俩进入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