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琴崖一声突兀的琴鸣响起,落在李成蹊的身边,紧接着一缕琴声窜入他的体内。
“天地有正气,予以浩然客。”琴崖之上,响起一道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声音。
李成蹊吞下琴声,炼声化气,融入体魄,转为一缕至真至纯的死意,萦绕心头。
这时的李成蹊往赴戎机少年身上一瞧,他顿时如芒在背,抬袖遮住自己的脸颊。
李成蹊环顾四周,视野所及,几乎无人敢应对。
此时,正端坐云海的山主若有所思。
先前劝阻棋墩子的书生驾云到此,躬身说道,“山主,这少年求武心性志坚,不宜入我安如山,恐怕有损山中学风。”
山主哦了声,问道,“依你所见,何人适合入我安如山?”
书生一怔,沉思片刻,有条不紊地回道,“窃以为赴戎机少年不远万里、高罥镇少年学识渊博、缙云岭少年素有侠气、芳洲泊少年富有才华、浈阳峡少年多是爽朗、灞陵桥少年更有豪情,他们都各有所长,且求学之心甚好,于我安如山弘扬学问大有裨益。”
山主依旧不咸不淡地哦了声,对他回道,“既然觉得好,而且都能捱住两个时辰,就都收进来吧。”
书生闻声一喜,“弟子带代众位学子谢过山主大恩大德。”
山主摆了摆手,“要谢就谢你最看不惯的少年。”
书生一愣,一脸茫然。
山主一指琴崖,将少年隔绝在一处小天地。
李成蹊浑然不觉。
但没了他如影随形的杀意与气息压制,除了画阿酒外的少年忽然间跌坐地上,一个个气息萎靡不振,双眼畏惧地四处张望。
一心求学?
我看未必!
山主颇为不满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每年都求居士在此期间送来一位弟子登山?”
书生见状,已神色大惊,再听山主所言,立马醒悟,“您是想大浪淘沙,多捡些金子回山。”
山主大袖一挥,消失不见,但在临行前却丢下了一句话,“这一届的少年由你治学。”
书生骇然失色,连忙喊道,“弟子何德何能,竟能胜任为人师表。”
然而,云中杳无音讯,那位山主早已不知所踪。
书生叹惋一声,对李成蹊的眼光高抬几分。
而山主一走,李成蹊顿时被放出,对他而言,毫无察觉,但对其他人度日如年,一旦捕捉到他的气息,立马激发了每个人的斗志,战意昂扬。
“方隅,我真觉得你比我更适合一阳剑法。”画阿酒见到此情此景,由衷地说道。
李成蹊笑而不语,看了眼那群赴戎机少年,这才主动说道,“我很期待你们在安如山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自称潘怀先的赴戎机少年冷哼道,“我也很期待你个剑侍会如何被杀。”
李成蹊却不理睬他,对画阿酒笑道,“请宝剑回鞘。”
画阿酒腰肢一摆,双手一推,宝剑归鞘。
“阿酒,走吧。”
画阿酒闻言,静静跟着他离开,没有打算追问如何处置这些少年,而是说道,“当初你要这么做,何至于被人羞辱?”
“那时的你毫无防守之力,我一时痛快,却肯定要害了你。”
“我洞溪里少年行走江湖,从来生死自负。”画阿酒回道。
李成蹊摇了摇头,回身伸手,推了推他的腰杆,“你要好好活着,向更强的人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