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恢复原样的慎思殿,即使有了烛光,也显得阴气森森。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过福德送来的晚食,就争先恐后地去浴桶沐浴,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简易床榻上。
“太奢侈了。”萧琰枕着双臂感叹。
“公子,该作准备了。”大伯提醒。
“大伯,父亲厌恶我,今日有此安排,想来出了什么大事。”萧琰在这里消息闭塞,但多少可以推论出一些事情。
“众多兄弟之中,但凡有得选,父亲就不会看我一眼。看今日此举,大约是无人可用了。”
“要用我的话,必须要为大泽河赈灾案的一众人正名,然后替我翻案,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到了出去的那一日,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阵沉默。
“既然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早早歇下,把身体养好,”大伯说出最实际的问题,“公子受伤不轻,不宜思虑过多。”
“听大伯的,”萧琰很是感激,“吹蜡烛,睡觉。”
慎思殿没了烛火,又变回大诚宫最偏远阴暗的角落。
……
皓月当空,月光撒满江面,运药大船阵列在涛涛江水里行进。
钟云疏隔舱内的床榻上,沈芩再次和钟云疏握一只手,分躺在两边,中间用薄被拦出一条楚河边界。
玫瑰斑疹已经布满钟云疏全身,在他白晰的皮肤映衬下,仿佛全身都在出血,看得沈芩心疼不已。
在旁人来看,只是出了疹子,但是沈芩知道这是皮肤下微小血管出血,很可能像过敏一样,看不见的五脏六腑都有这样的小出血点,这种情形对身体的影响极大。
“真的不疼。”钟云疏与沈芩十指交扣,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她的忧心忡忡和心疼,他最见不得她这样的神情。
沈芩轻轻捂了他的嘴,嗓音温柔如水:“别说话了。”
钟云疏顺势亲了捂嘴的手心,眼神里藏着笑意。
沈芩先是一惊,然后撑起身,在他艳红的唇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吧?”
钟云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想。
事实上,钟云疏确实像沈芩预估的一样,第二日就浑身乏力、视力模糊、消化不良等一系列症状,接踵而至。
“战神”钟云疏就这样病倒了。
幸好沈芩早有准备,接下来的日子,陈娘按照沈芩每日不同的药膳方准备吃食、杨梅按沈芩的要求准备外敷和内服的止血药、白杨和韩王护卫一起追查运药大船上的投毒者、赵箭用赵贱人的出色演技打掩护……
第七日清晨,全身红斑消退、沐浴干净的钟云疏伸展双臂、极为放松地站着,任沈芩随意检查,即使不着寸缕也心平气和。
沈芩替他穿上内裳和外袍,再将腰带系好,上下打量以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痊愈了。”没有任何并发症,太不容易了。
钟云疏一把将倦容明显的沈芩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我能不能收回以前的话?”
“什么?”沈芩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沉稳偏快的心跳,每一声都有催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