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女都很不满,嗔道:“杨公子,你可真会说风凉话!”
柳湘莲无从辩驳,有几分尴尬。
薛蟠早听得烦了,拍手大笑道:“这有何难!小婉你随便开个价,我来为你赎身!”
见他大包大揽的要截胡,沈韵大急,根本不过脑,抢着说道:“小婉,我也可以!”
在场还有几位颇有身价的公子纷纷表示要慷慨解囊。
李小婉久历风尘,并不容易被人感动,头脑清醒,摇头道:“小婉虽不才,若没有数万两,恐怕妈妈不肯放手。”
纵然薛蟠财大气粗,出手豪奢,闻言也不禁咋舌:“你是金子打的不成?”
说着就拿眼乱瞟,怀疑她的斤两。
刚刚还表示要相助的众公子不由缩起脑袋,他们家里有钱不假,可也不是这么花的。
李小婉恼薛蟠这浑人乱说话,并不看他,口中却说道:“养育十余载,妈妈也付出不少。何况,这钱也不全归她,还有另外的东主。”
这便是万恶的封建制度了,柳湘莲不禁想到自由之可贵。
李小婉的话令众女感同深受,神色黯然。
秦萱萱怅然叹道:“现在还能勉强支持,若是生意长久不好,我们怕是也要被人梳栊,去做皮肉生意了,唉。”
听她说话直白,毫不遮掩,一众正人君子都有些尴尬,虽然很想自己去做这主顾,毕竟不好宣之于众。
薛蟠却不以为意,忙问道:“萱萱姑娘的缠头之资是多少?”
这副急切的猪哥模样,好似要当场敲定似的。几位花魁顿时羞恼,众人也怒视于他。
柳湘莲、冯紫英等都觉得丢脸,纷纷侧开身子,离他远些。
薛蟠犹然不觉,笑道:“到时我来捧场,一定要拔的头筹。”
“你不是好人!”秦萱萱气苦,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他。
众女愁眉不展,玉容哀伤,柳湘莲心下不忍,便说道:“其实你等今日做的便不错,客人多了,收入自然就上来了。内容上不能太过高雅,得让普通人也喜闻乐见才是。”
沈韵等人顿时表示异议:“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要像街头杂耍那般不成?”
“杂耍若可赚钱,有何不可?”柳湘莲懒得与他理论,问李小婉道:“小婉姑娘可曾听过京都广和楼?”
李小婉蹙眉道:“听说是家戏楼,主演柳氏新戏。”
柳湘莲道:“广和楼不仅有新戏,还有歌舞,其中不少便是你们的同行,不愿以色侍人,精研歌舞,每日观众甚多,收入不菲。其中名角,堪称巨富。”
秦萱萱、韩雅、刘欢儿都目泛光彩,颇为向往,李小婉却泼冷水:“可惜我等身无自由,做什么都是妈妈说了算。”
众女闻言不禁丧气垂头。
柳湘莲笑道:“这有何难?广和楼可签长约,代为支付赎身费用。”
李小婉不解道:“那不等于换了个主人?和现在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柳湘莲摇头道:“二者决然不同。你等现在并无自由,妈妈说要梳栊,你便要梳栊。而广和楼的长约,不过是约定为其工作,以偿还代为支付的赎身费。可以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来慢慢还,并不约束自由,不会干涉婚姻。要知道,广和楼每次演出,客人成百上千,门票分成极为可观。小婉姑娘色艺俱佳,成为名角不难,几年之内,或许便能赚够赎身费,届时便是自由之身。”
“真的?”李小婉顿时动心,可脸上刚有笑容,随即便消失,黯然道:“如此优厚条件,广和楼的东家恐怕不会答应。”
柳湘莲脸上浮现笑容:“何不问问东家意见?”
众人顿时懵了,问谁?难道广和楼东家在此?
这时候就轮到薛蟠抖起来了,只见他站起来,咳嗽一声,背着手,笑呵呵道:“小婉姑娘,请允许我重新作介绍,鄙人便是广和楼的大东家!幸会!幸会!”
说着环顾众人,得意洋洋的点头致意。
“你是广和楼的东家?”秦萱萱捂嘴发问,不敢相信。
自从柳湘莲将三和商号的股份转给薛蟠,薛家的确是最大的股东了。
李小婉欣喜过后,清醒过来,问道:“可是广和楼不是在京都吗?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道我要去京都?”
薛蟠大大咧咧一挥手,笑道:“这有什么?在扬州新设一家广和楼不就成了!”
几位花魁虽见惯了权贵人物,可这样张口便是建座广和楼的大手笔,还是叫她们惊讶。
难道看走了眼,这才是位隐藏的大金主不成?看他的目光便有些热切。
薛蟠更加得意,扭头看向柳湘莲,问道:“二郎,你说此事可行么?商号的钱似乎不大够啊。”
柳湘莲已经不是股东,但说话分量很足,笑道:“钱不够,增发股票不就是了?只要募集的资金全进了商号,做的又是赚钱的生意,这有什么难的?”
薛蟠醒悟过来,拍着脑袋叫道:“对呀,如今广和楼的股票都抢疯了,只要比现价低,多的是人抢。”
见事情有门,诸女不再矜持,秦萱萱忙问道:“薛公子,你看我可以吗?”
少女娇憨柔媚,一派天然,见之可亲,薛蟠色心大动,大包大揽道:“没问题!”
韩雅、刘欢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口问道:“薛公子,那我可以吗?”
“都成!都成!包在我身上!”薛蟠豪情满怀,只觉挥斥方遒,唯我独尊。
眼见这憨货竟然成了诸女眼中的贵人,沈韵大急,又满心妒忌,出声提醒道:“小婉,你可别被人骗了!事情哪儿有他们说的这般简单?一座广和楼没个几十万两哪里建得成!”
秦萱萱性子娇憨不假,这时却很明白,螓首昂起,不屑的说道:“沈公子,你这都想不明白么?有什么可骗的?待到广和楼建成,我们姐妹再签约不就成了!”
沈韵闻言一滞,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