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唯一解释就是凤姐的少妇风情迥异他人。
秦可卿固是人间绝色,奈何顾及大妇身份,举止规矩,少了份妖娆魅惑。尤二姐千依百顺,无所不应,真叫人缠绵销魂,如登极乐,但太顺从也就殊少趣味。
对于有些人而言,或许越是凤姐这样,明明霸道凌厉,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自己,才越叫人欲罢不能。
柳湘莲摇了摇头,打断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干脆直接的问道:“凤姐姐有何话说?请讲罢。”
见他摆出公事公办的作态,竟无丝毫愧意,凤姐娇哼一声,嗔道:“你还知道叫姐姐!”
柳湘莲点点头:“你既不爱听,以后就叫‘凤儿’吧!显得亲近些”
“呸!下流种子!少扯你娘的臊!这也是你能叫的!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凤姐顿时暴怒,柳眉倒竖。“凤儿”可是琏二对她的爱称,柳二郎分明是在调戏自己!
柳湘莲视若无睹,听而不闻,不在意她的威胁,一脸正经说道:“凤儿,那日我犯了混,回来细想,便觉这事儿不对劲儿——往日我也曾醉酒,可从无酒后失德行径,这是其一。其二,我对姐姐很尊重,垂涎姐姐美色不假,想和姐姐欢好也真,但绝不敢唐突佳人,做出此等恶行。”
听柳湘莲口口声声说“尊重”自己,又说“垂涎”自己的美色,还想和自己“欢好”,凤姐心里真是又羞又恼又得意,故意摆出一副冷脸,寒声傲然道:“所以呢?”
“所以!”柳湘莲忽然变得满脸愤恨,一手握拳道:“这回定是遭了奸人算计!说不定是在我酒里下了药,想看我出丑!可到底是谁搞的鬼,我至今仍未查出,等叫我知道了是谁干的,我非弄死他不可!”
听罢这番恶狠狠的话,凤姐立马心虚起来,这罪魁祸首不就是她么!也顾不得摆脸色了,忙岔开话头问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且说如何补偿我!”
“凤儿,你觉得呢?”柳湘莲变脸也很快。心道,果然是凤姐!
凤姐横他一眼,风情横溢,娇媚无限,并不与他计较嘴上花花,开口便是:“你肯给平儿五百两以作了结,那我要一万两!荣府少奶奶当得起这个价吧?”
“没问题,当得起,完全当得起!”柳湘莲爽快答应,几乎想都没多想。
心里大骂,你那玩意儿是金子做的吗!
见他满口应下,凤姐却狐疑起来。
其实她是故意狮子大开口,一万两几乎是现今荣国府一年的收入,岂是说给就给的?
市面上二三十两就能买个姿色不错的丫头,五百两可买绝色,一万两都能买到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了!自己的贞洁虽宝贵,除非撕破脸大闹一场,否则肯定不值这个价。
更何况,柳二郎可不是甘心吃亏的主儿,雁过拔毛,占便宜没够!
“何时交我?”凤姐装作信了,开口问道。
凤姐既然要谈生意,柳湘莲也摆出谈生意的姿态:“五百两一次,一万两便是二十次。现在尚未到支付全款之时。凤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二十次?你还想二十次?”凤姐震惊无语,不可置信的反问。
待醒过神儿,她指着柳湘莲破口大骂:“没廉耻的下作东西!你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糊涂油蒙了心!你不得好死!别作你娘的春梦!”
瞧着失态的凤姐,柳湘莲却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儿聊。”
“去哪儿?”凤姐骂完并未转身离去,此时听了他的话顿时警惕起来。
有些微惧怕,也有隐隐的期待,甚至跃跃欲试。
此处地势较高,四周空旷,并无遮掩,旁人远远的便可瞧见。柳二郎绝不敢在此动手动脚,可要是换作其他地方……
“碧竹居!那儿清净,无人打扰,今儿咱们慢慢谈,必能谈出一个你满意的结果。”
柳湘莲清风朗月般说起理由。
碧竹居僻居园子东北角,原本是尤母和三姐儿住着,后来二姐儿有了身孕,便请母亲和妹子搬过去陪伴,碧竹居便空闲下来。
今日不过临时一用,充作待嫁闺房,这时自然就无人,床铺被褥等陈设也还没来得及收拾。
凤姐心下犹豫,激烈挣扎,担心又被柳二郎趁机折腾玩弄。
瞧见他笑呵呵一副挑衅的贱样儿,凤姐顿时被激发了不服输的较量之心——谁怕谁啊!就不信你今儿还敢动粗!
“去便去!”她大声说道,充满勇气。
于是,柳湘莲在前,凤姐在后,相隔数步,转战碧竹居。
先后经尤氏姐妹和秦可卿打理,此处愈发清净雅致。千百竿碧油油翠竹遮映,内中一座粉垣花障围拢而成的小院,院中三间精舍,整洁清雅。
环境端是清幽至极,身临此境,迥非凡尘,俗务俱忘。
竹门紧闭,铜环闪着光华,但并未上锁。
柳湘莲轻轻推开门,眼前出现一条鸽子蛋大小卵石铺就的甬路,直通正堂。
凤姐迟疑不入,面色狐疑,微有惧色,心中斗争极为激烈,隐隐猜到柳二郎想做什么。
柳湘莲含笑问道:“凤姐姐莫非怕了?不敢进?”
“谁不敢?你才怕了!”
凤姐的性子,一等一的要强,可不会嘴上服软,当即挺着傲人胸脯,俏脸上满是决然之色,抬脚大步走入。
柳湘莲紧随其后,进院后转身关门,又插上门杠,从内落了锁。
“你做什么?”
听到身后异响,凤姐回头正好瞧见他关门落锁的动作,不禁大为紧张,心也砰砰直跳。
“没什么,免得有人进来打扰。走吧,咱们去东厢房。”柳湘莲信口说道。
东厢房距离门口最远,且靠近外墙,若事有不济,自己也知道翻回墙了。
此屋原是尤二姐住处,今儿被用作尤三姐的待嫁闺房。房间内新婚装饰尚未撤换,铺陈喜庆,贴着大红喜字,竖着大红喜烛,床帏也是红纱所制……
“二郎,你到底要如何补偿我……”
凤姐先进的门,扫了一眼屋中陈设,开口质问,同时转身向后。
然而这话却未能说完,她眼睁睁看着柳二郎笑吟吟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