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最难受的就是赵姨娘,众人围观中被柳湘莲如此“玩弄”,虽无私情,虽然脸厚,虽陷死地,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想起以往和贾政也有类似之戏,用的却非手指。
强烈的恶心感阵阵涌来,只觉翻江倒胃,双手撑地呕吐不已。奈何被拘禁后并无进食,也没喝水,腹内空空,并没有吐出多少东西。
柳湘莲不禁大急——这妇人绝不能死!否则自己如何说的清!所谓“死者为大”,以命作证,谁敢怀疑?抬头环顾周遭,人倒不少,全都看猩猩一样看他,贾政更是一副梦游之状。
这些人都不可相信,稍可信赖者,唯独凤姐而已。虽然她也是王家人,若是参与了此事,定会通风报信——非因私情,而是他柳二郎倒了对凤姐没半分好处!现在却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柳湘莲喝道:“凤姐姐!帮我取些东西来!行不行?!事后二郎必有重谢!”
说完直勾勾的盯着凤姐!
凤姐读书不多,见识有限,但反应最为机敏。姑妈骤然发难,而一向昏聩糊涂、自私自利,和姑妈矛盾极深的赵姨娘竟甘心一死以作配合,可知俱已准备妥当。
这妇人死不死无所谓,却关系柳二郎生死荣辱,不可等闲视之。柳二郎谁也不找,独问自己,可见在他心里,自己是荣府中唯一可信任之人。想到此处,凤姐不禁高兴,可又不免迟疑。
她是王家女儿,在荣府的地位尊荣全都依赖王家,更准确说是依赖姑妈。若相助柳二郎必会得罪姑妈,今后怎么办?!稍稍迟疑,她便迅速做出决定,相比于王家,她更相信柳二郎会厚待自己!
凤姐一脸郑重之色,果断点头:“你说!”
王夫人闻言大怒,转头瞠目而视凤姐,恨不能杀之。
凤姐故意不看她,只当没瞧见,事后也有个敷衍的借口。
说到底自己是大房儿媳,不过是姑妈手头乏人,故而借来暂用。等宝玉之妻进门,自己就该靠边儿站了!既然如此,何必怕她!爱咋滴咋滴!
凤姐爽快答应,柳湘莲心下一喜,喝道:“听好了!
一是温盐水!一碗水加一小勺盐即可,不需太咸!
二是牛奶或蛋清或芝麻油!皆可!
三是臭豆腐之类令人发呕之物!倘若没有,就从马桶、茅房取屎尿来!不要新鲜的,最好隔几天,气味儿越恶心越好!”
凤姐本来挺紧张,凝神倾听,一字不敢漏记,听到最后忍俊不禁,瞪了柳二郎一眼。
其他人听了也想笑却又不敢,只得苦忍。
这时毒性尚未发作,赵姨娘仍然清醒,唬的她花容失色,惊惶大叫:“不要!不要!我不要吃屎!”引的众人轰然大笑,一时竟似看滑稽戏。
柳湘莲也不理她,继续道:“另外!速速通知随我同来的护卫,派人往医馆去,只说有人吃了砒霜,请李世贞老先生带了解毒药物亲来一趟!”
凤姐点头应下,不敢丝毫耽搁,当即唤来几个心腹之人,一一吩咐,命她们各去办理。
王夫人见状,不禁怒极,她的本意是赵姨娘当场自杀,而后“遗书”暴露,揭露奸情和魇魅之事。此刻见有可能无法得逞,惊怒交加,忍无可忍,对凤姐喝道:“好个凤丫头!谁让你听他的话!忘了你姓什么?你到底是谁家媳妇!”
凤姐既作决定便不后悔动摇,全然不惧,笑说道:“太太,且不说柳二郎是否冤枉,救人总无错,且让他施展,莫误了赵姨娘性命。”
说完,她看向贾母问道:“老祖宗以为呢?”
“凤丫头想的周全。”贾母皱着眉点点头,认可了凤姐协助柳湘莲之举。
王夫人气极而笑:“柳二郎好能耐!老的小的年轻的,全家上下通通被你蛊惑!你这个妖人!”
话头一转,又嘲讽道:“你这么着急救这淫妇,可见是恋奸情热,全无所畏了!”
因物理催吐之法已无效,柳湘莲就停止了折腾赵姨娘,将她丢给凤姐指派来的两个媳妇照看。
他则挺身而立,面向王夫人,含笑问道:“二太太,说话要讲凭据,信口雌黄要不得。我倒不知,自己是何时、何地同赵姨娘有了奸情?每回来贵府,在外院则小厮跟随,在内宅则丫鬟陪同,无时无刻不有人在身侧。我都未曾同她讲过话,请问如何恋?如何奸?做梦么?倒要请教!”
王夫人鼻孔冷哼,胸有成竹道:“若没时间,平儿又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鸳鸯也曾问过这话,可情境完全不同,此时半点儿不可承认。
柳湘莲笑道:“未曾想二太太对我私事感兴趣。说来简单,因见过几次,我相中了平儿,遂求了风姐姐,她也乐见其成。怎么,你有意见不成?”
王夫人呵呵道:“平儿的事我当然没意见,可赵氏却是老爷妾室!说句抬举她的话,等同你的舅母!根据赵氏口供,我已查明真相——那日府中为你举办生日宴,未曾想你恩将仇报,先在凤姐院强占平儿,后又在花园遇到赵氏,将之拖到僻静处强暴!平儿被你纳为妾室,赵氏乃人尽可夫之辈,自此同你勾搭成奸。又受你指使,以五鬼魇魔之法谋害宝玉。诸般罪行,人证物证俱在,天厌人弃,其罪当诛!”
王夫人终于图穷匕见——强暴尊长之妾、与之通奸、合谋施魇,倘若坐实此三项罪名,柳湘莲别说做官,非死不可!很可能还得作为妖人给千刀万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