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寻声转过来,纪兰清这才看清他眼底难掩的疲累,还有消瘦的脸庞。她的心隐隐泛疼,走过去,抱住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怎能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白辰没有一天休息好过,每天陪她守在医院里,他操心的事情远远比她多。
整个治疗过程中的费用,一直都是白辰去结算,纪兰清问过他很多次,究竟花费了多少钱,他闭口不提,叫她不用管这些事。
这些日子太忙乱,都没有精力去顾及白辰的感受,而他始终在身后,默默为她打点好所有事宜。他创造了最好的条件,让妈妈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没有遭任何罪,得以善终。
这一切,纪兰清都知道。
昨夜大哭一场,将憋了多日的悲痛发泄一通,心里终于装得下别的情绪了,现在慢慢缓过劲来,望着白辰这张疲累的脸,她只觉得歉疚。
手拢紧了一些,她喃喃道:“你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白辰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自己这样脆弱,为什么还要来安慰别人?顺了顺她的头发,说:“没关系,你不需要做任何努力。”
之前在纪疏住院期间,纪兰清默默度过了二十岁生日。白辰觉得她应该是完全忘记这件事了,他也没有提,没有对她说生日快乐,因为那样的状态下,毫无快乐可言。
前面的二十年,纪兰清都在努力地不让别人操心,从今往后白辰不想她再去照顾任何人的感受。她不用急着好起来,哪怕这个伤痛好不起来,都没关系,只要她自己过得不辛苦,她想怎样都行。
接下来的每一天,纪兰清会花一些时间做课题上的东西,花一些时间练练功,再花一些时间照着食谱学做各种菜,这些事是她想要做的,白辰就任由她去。
除此之外,她几乎什么都没做,感到困了,倒在哪里都能睡一觉,又永远在床上醒来。
这段时间她过着有史以来最散漫的生活,没日没夜地睡觉,毫无目的,就这么慢慢地修复自己。
……
几日后,陶冉冉离开南市,本来想留下来陪着纪兰清,但发现好像除了白辰,谁陪她都没用,见她一面反而徒增伤感。
褚弘秋说:“你还不了解纪兰清吗,她什么时候需要安慰?你一伤心,她还得来安慰你。”
正好陶母打电话说有要紧事,让她回伦敦,陶冉冉只好走了。
没想到,在VIP候机室又遇到金识,他一个人坐着喝茶,见到她,自然地点头致意。
“你在英国的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又要过去吗?”陶冉冉有些意外。
上个月有一天在楼下喝咖啡,遇到金识,他说他在这边的任务完成了,第二天离开伦敦。当时陶冉冉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专门过来跟她道别的,然后金识面无表情说是。
金识对站在一旁的陶冉冉道:“请坐。”
接着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老板又派了新的工作给我,所以还要过去呆一段时间。”
陶冉冉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问:“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工作?”
他搁下茶杯:“抱歉,不能说。”
“之前你为什么从耀世集团辞职?”
“抱歉,也不能说。”
好吧,看他这么慎重,陶冉冉也不好再问,叫来服务生:“麻烦给我一份冰淇淋。”
“好的,小姐,请问要什么口味的?”
“坚果。”刚说完,又马上追加,“还有朗姆酒。”
由于他们在伦敦偶遇过太多次,今天不出意外地又再次偶遇,偶遇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现在两人见了面总能聊上一会儿。
“我在耀世集团工作,不是出于个人意愿。”金识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