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莞看着巧玲,皮肤黝黑却不显粗糙,脸是典型锥子脸,和前世的那些整容女一样,不过她这是天然的,颧骨突起可见后面的耳朵,鼻梁微挺,两眼有些深陷,眼角上翘,端着微笑也能感到嘴角下垂。
“小灵儿,等会在一楼收拾个客房给巧玲姑娘住,巧玲姑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可告诉小灵儿。”
玉莞收起了打量的眼光,转头向钟灵吩咐道,“另外把二楼小哥那屋后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干爹住,陈妮儿和你住,她弟弟和你哥住。陈妮儿先跟着小灵儿做事吧。”
钟灵应声带着巧玲三人先去了客房,巧玲还想再说点什么,看出玉莞没什么耐性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
小张家的九碗还是没有办起来,因为下午的时候,族里派人来通知了第二日要进行族中大会,还要摆流水席,特地通知了要张义信全家和林忠义一起参加。
虽然不知道族中大会要做什么,第二日小张家的人还是装扮一新。
佟氏戴上了过年时候买的那套头面,玉莞还给她挑了一身淡紫色对襟马甲衫裙,脂粉浅涂,刚出房门就被张义信直勾勾的看着,弄得她面红耳赤的。
而仲礼、瑞辰亦是头发高高束起,以一个小巧的发冠锁起,一人穿着白色石竹暗纹直缀,一人穿着浅蓝方领罩甲短打,一文一武的装扮,将少年衬托的越发朝气,再和玉岚两姐妹走在一起来,更是如同一副美画。
林忠义本不欲跟着去参加大会,但张义信想要将他介绍给村里人,也想着把他的户籍移到自家户下,便劝着一同过去。倒是巧玲,一大早就妆扮了许久,等到小张家人出发时候,硬是跟了上去。
来到青云街的时候,祠堂大门大开,戏台子上正唱着一出《沉香救母》的戏文,不少妇人、婆子正在沿街临时搭的灶台上忙碌,汉子们也在帮忙摆着桌椅板凳,村长正陪在族长旁边吃着茶听戏。
因着要先说林忠义的事情,仲礼便带着张义信两人先上前与族长打招呼,发洪水以后,月江中下游受灾严重,好多村子都成了一片汪洋,人都逃没了,而云溪郡是西荣府受灾最轻的,逃难来的人很多,所以好多村子都不接受入户。
不过因为这次洪水,小张家的声誉在张家村也高了不止一点,堤坝前的那块石碑可是记得明明白白,所以仲礼和族长、村长一提起让林忠义入他们家户,对方就立即点头了,还说了等会还有个大礼送给他们家。
解决完林忠义的事情,张义信便带着他在街上随意逛着,时不时与熟悉的人打招呼介绍,让他能更快的融入张家村。
快晌午的时候,族长先带着所有的张氏男丁到祠堂祭祀祖先,以谢祖先在洪水中护佑之情,然后让各家各户都入座长街宴,让传声的人站在青云街两边,就让村长开始说起这次大会的主要事情了。
“先给大家传达下上边通报的洪灾情况吧。
景泰四年,西荣府各地开年来雨水甚少,八月中,始降雨,月江溢,漂坏沿江五院村、宁清村、宁河村……溺上千户,死六百余人,失踪三百余人。府内山水暴出,泥流、滑坡数十起,毁李家村、陈家村、半边村、山门村……时报数百人失踪,死二百有余。九月初,郡中疫起,封鹿角村、许怀村、岐阳村……”
村长将郡守公示的灾情念了一遍,传声的人也跟着复述了一遍,让全村人心里都有个数,听着洪灾惨象,回想村中前段时间景象,不少人感到庆幸,看向小张家众人的眼神也带着感激。
村长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拿出新修订的族志,继续宣读着:
“我张氏一族,在此地已经扎根百年,开宗立族之时,就立下族规,凡对族中有大贡献者,凡考取功名者,皆赠予青云街住宅一套。今有张氏一族张仲礼一脉,洪灾前为族里捐款、主持修建堤坝,提供抗洪防疫建议,以卫吾族不受洪水和疫病侵害;灾中又捐出大量粮食、药材助族里渡过难关,实乃大功德、大贡献,经族中商议,特赠予青云街智贤阁旁宅地一套,以资鼓励,望族中后辈引以为荣,以此为样,砥砺前行。”
村长念完族志,朝着仲礼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又将一份地契和房契交给族长,由族长授予仲礼。
张氏一族上次赠房产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就是张义诚考上秀才那一次,还只是赠予的街尾的宅子,这一次竟是智贤阁旁边的宅子,可以说是除族长和几位族老的宅子外最好的房子了,在张家村来说,是至高的荣誉了。
在座的族人大多都露出了钦佩和羡慕的神情,热烈的鼓起掌来,他们也有亲人在其他村子,比起张家村,在洪水中不仅损失了钱财,有的还患上疫病,所以张家村的安然无恙,让小张家在族人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和极高的声誉,在仲礼从台上下来,大家都纷纷举杯恭贺,坐的近的人家还对着佟氏等人说着吉祥话。
仲礼将房契和地契拿回来的时候,小张家众人都面露喜悦,把契约书都相互传递看着,虽然他们家自己建有新房,还有荷塘小筑,但能住到青云街,也是相当兴奋的。
“阿信哥,你看,是青云街的宅子啊,天啊,也就上次张家大伯有这个奖励,我们家现在也有了,都是莞妞儿啊,莞妞儿带着我们挣的啊……”佟氏捧着房契,望向张义信,眼泪就止不住了。
“是啊,玉儿,辛苦你了,你把他们教的很好,谢谢娘子了。”张义信也很激动,低声安慰着佟氏,用手抚着她的背,让她可以哭的顺气些。张义诚的房子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并不羡慕,只是心疼佟氏这些年的苦楚。
林忠义也比手画脚的恭贺着张义信,巧玲端着份笑容说着漂亮话,不过在玉莞看来,还不如不笑,总觉得有点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