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想到这关节,萧瑾瑶便头疼。
果然疯狗爱咬人!
廉英光甫一出声,便见那管事的忙上前点头哈腰地道:“官爷可有何事?这尹公子呀,可是好几日没来了……”
“哦?那你可知他家在何处,又是哪里人?可有任何联系方式?”廉英光复又冷声道。
一听这语气,那管事的自是意识到不好,忙摆手撇清关系道:“官爷明鉴!这尹公子不过是咱们的散客,拢共来了没几次,十个指头都能数清,说是个打南边来做生意的,有点小钱,旁的咱们倒是一概不知……敢问官爷,他可是犯了何事?”
廉英光一听这说得倒都也对得上,一摆手道:“不该你问的莫打听,若是见到这人,记得立时上报!”
那管事的自是点头如捣蒜般地连声答应,送佛似的将他们一行人送走。
却说这头萧瑾瑶冷汗都沁了出来,小桃红出声调笑道:“唷,夫人这是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萧瑾瑶说话都打着磕巴。
便见小桃红挑眉一笑,又低声道:“夫人您猜猜,若是这尹公子被抓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萧瑾瑶心下一凛,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小桃红眨着眼睛同她四目相对,抬手拨了拨她耳尖碎发,萧瑾瑶下意识一躲,“您瞧,连这习惯都是一样的,还说不是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萧瑾瑶按捺住火气。
一旁站着的贺元栩将她二人的低低细语都收进眼里,若没猜错,此事怕是与瑛娘脱不了干系。
小桃红见这火候也差不多了,再点就要着了,很有眼色地收了手,温声道:“我知夫人有的是银子,奴家恰好也最差的就是银子,我也不同您狮子大开口,只要五百两,您便尽可将心往肚子放。”
此话一出,萧瑾瑶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是要钱而已……
可是,萧瑾瑶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若她高兴了,五百两的打赏随手一扔,可如今她不高兴了,想要五百两?五两都没门!
“你敢威胁我?”萧瑾瑶冷声道。
小桃红眨了下眼,抬手指了着屋外正在沿街排查的京卫军们,威胁意味十足。
“行,”她冷笑一声,“算你眼尖。”
说完便想掏银票出来,忽而想到自己这出来得急,钱都在客院里。
“要不我明日再给你?”萧瑾瑶商量道。
却见那小桃红又是轻嗤一笑:“您见过在这赌庄里,谁说的‘明日’兑现过?”
“那你待如何?”萧瑾瑶急了,心道,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你命丧当场!
忍了又忍刚想发作,便见面前有只钱袋递来。
贺元栩冲她略一勾唇,萧瑾瑶只觉及时雨一般,恨恨地点了五百两银票往她面前一扔,怒斥道:“滚!”
小桃红自是见好就收地朝她行了个礼,抽身离开时还不忘对她一笑:“您的眼光,可当真是一日既往的好!”
我好你个头!滚蛋吧你!
本想来赌庄上缓解心情,这下可倒好,简直更僵了。
萧瑾瑶一拍桌子起身:“不玩了!”
贺元栩跟了出去,好奇道:“怎的又不高兴了?”
萧瑾瑶憋着口气便也没细说,沿着大街一路走,便见这京卫军似是想将汴京城都给翻过来似的,挨家挨户地毯式搜索,忍不住叹气道:“这兵部有人就是好……”
不过转而一想,等这冯子睿的事一有了结果,便是铁桶一块,也得给你拆成个四分五裂!
想着心情这便又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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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兵部火器库主事冯子睿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起初在知道自己摊上事了事后,当机立断,就当真跟条疯狗似的,到处攀扯,死咬着那尹公子不放,一口咬定就是他设局陷害自己!
肃王最恨手下人背叛自己,亲自审问,下手都是只断骨头不见血,冯子睿疼得快七窍生烟又被人强灌了一大碗参水把命吊了回来。
老尚书冷眼看着问询室里的惨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听着冯子睿一笔一笔交代自己在职期间私下卖出的火药,数量虽不是很多,却绝对是诛九族的大罪。
“两千斤!冯主事你是当真厉害!圣上严令禁止官员以权谋私,你是知法犯法还要罪加一等!咱们待你可不薄吧?你身有旧疾上不得战场,小孔将军念及旧情,特意让祖父给你安排个轻松的位置,你竟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说完又是一鞭子,痛意直往骨子里钻。
冯子睿哀嚎一声,央求道:“还请王爷赐我个痛快……”
“你想得美!”贺元琅怒道,“你是该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厢审问着,老尚书缓缓开口问道:“那尹公子你可知其底细?”
说到这个,冯子睿是当真无话可说。在那百乐坊玩的,除了在那赌场还能接触,下了赌桌这谁还认得谁呀?
他被摆了这一道,算他认栽,下辈子做鬼,也要咬着那尹公子不放!可要问及这底细,他是当真不知!便是将他给打死了,这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贺元琅见这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走到老尚书近前道:“祖父,本王以外这事和那端王定是脱不了干系。百乐坊乃是他名下产业,发生这事,他不可能不知。”
冯子睿闻言立时附合道:“对对对!保不准那什么尹公子就是他们安排来特意陷害咱们的!”
“你闭嘴!”贺元琅回头狠狠剜他一眼,“若非你自己包藏祸心,何至于让旁人得逞!”
老尚书半阖着眸子叹了口气,贺元琅立时宽慰道:“祖父放心,此事自与小孔将军无关,不必担心。”
这老尚书育有儿子,大儿子孔炎便是南梁赫赫有名的定国大将军,常年带兵镇守西北,遥望北齐与突厥,小儿子孔煜便带兵镇守南边,以防对面的安南,东边亦是由孔家子侄镇守着,大梁四十万兵马,起码三十万都握在孔家手中,树大招风,唯恐行差踏错。
老尚书眉头一拧:“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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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回来时,贺元棠已经睡着了,拾砚替他轻轻掩上了门,他二人便在院里熬药。
小虎打小便跟着陈伯山上摘草药,瞧着买回来的药材,有些似曾相似,想起那还是莺娘姐姐重病时爷爷给采的药,想起今晨尚夫子那略些惨白的面色,忍不住担忧道:“拾砚哥哥,夫子他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拾砚闻言叹息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宽慰着写道:「没事儿,服完药就能缓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