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主攻之兵,则是我要派出的第三路人马。这一路人马同走山路,过不远处的渡口趁夜渡河绕行施迦河东岸,从信度河上游过河。”
听完封常清这番话,众人恍然大悟:不仅要声东击西,还要瞒天过海。封副使都护果然智虑深远,令人佩服。
随即,众人都目光热烈地看向封常清。第三路兵马必然能够立下大功,所有人都想得到这个差事;尤其那些资历深、过往立下过许多功劳的将领,认为如此要紧的差事,定然会分派给自己。
但出乎众人预料,封常清却说道:“嗢鹿州都督张诚,果毅刘琦听令。”
“属下在。”张诚与刘琦又惊又喜的站起来。
“你们二人回去后立刻命所部将士收拾行囊,今夜经渡口过施迦河,走不易被大勃律人发觉山路去往信度河东岸,再从信度河下游渡河,攻打大勃律水寨与菩萨劳城。”
“属下领命。”在无数或嫉妒、或羡慕、或不解的目光中,他们二人答应道。
封常清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又扫视其他将领一番,点点头让他们二人坐下,又吩咐其余将领几句。众将领心中对至关重要的差事交给刘琦这个新人和张诚这个外将都有些不满,但封常清威望高,众人也不敢出言反对,只能将话憋在心里,同时诺诺的答应着。
过了一会儿封常清吩咐完毕,遣众将回去做准备。众人答应一声,行礼离开。才走出大帐,张诚就问刘琦道:“你家中可是与封副使有旧?或为亲眷?”
“张都督,这话你不是问过几次?我籍贯虢州,与封都护不同;族中虽有人曾来安西服役,但也从未听说与封都护有旧;若是有关系,我三年前来安西前家里人岂会不与我说?”
“这也说的是,但既然如此,为何会点你我主攻?”张诚不解地说道。
“或许是封都护记挂着张都督你过往的功劳呢。”刘琦笑道。
张诚笑笑,不说话。封常清若真是对他另眼相看,他现在岂会只是嗢鹿州都督?只是,‘若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刘琦与封常清有旧,那为何会点我们二人?’
……
……
“封都护,军中粮草不多了。”大帐内,李嗣业同封常清说道。
“正因为粮草不多,我才要采用此计。”封常清道:“粮草不足以支撑到打造好战船,只能用计渡河。”
“这我自然明白;只是,为何要派刘琦与张诚主攻?”李嗣业又问出了此刻几乎所有将领都疑惑不解的问题。
“因为刘琦年轻,且读书多。”封常清解释道:“军中将领,除他之外年纪均在三十岁以上,有家有口。拖家带口的人,两军阵前难免思虑多些,瞻前顾后,不像年轻人一往无前。”
“年轻这点我倒是也明白,只是读书多又能算是何种好处了?”李嗣业又问道。在他看来,统兵将领能识字就行了,读书多对打仗也没甚用处。
“你忘了去岁的洁山之战?”封常清笑道:“若不是刘琦读过《左传》又立刻向王节度献计,大军多半会惨败。由此可见,读书多还是有用处的。”
“我点他为将,还有一点,就是我确实对他有些欣赏。”封常清将二年前在碎叶镇他与刘琦在城南饭馆相遇的事情说与李嗣业,又道:“他那番态度,世上少有,我十分欣赏。”
“原来如此。我算是知晓你为何一直对刘琦另眼相看了。”李嗣业笑着说了一句。但他随即又道:“可毕竟刘琦年纪轻,若是发生预料之外之事,又没从书上读到过类似的,不免会有些惊慌。”
“不还有张诚。”封常清笑道:“张诚征战二十余年,资历深厚、经验丰富,又和刘琦关系好,二人正好互相辅助。”
“都在你的算计之内。”李嗣业也笑道。“既然都在你算计之内,我就盼着他们早日攻破水寨,接应大军渡河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