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倒也不避他。在这个时候,面对萧阜屿都十分信赖的谢怀年,隐瞒只会让事情的查探和解决平白增添上许多细枝末节的麻烦和阻塞。俗话说的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昭阳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既然把整桩事情托付给谢怀年,那肯定是彼此都要绝对坦诚,才能够对事情有裨益。
所以她明确地说道:“来岭南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在我的规划之中,先是从北境来岭南,然后再由岭南入川蜀。川蜀地区的行程是与哥哥的事情相关的。来到岭南则是为了裴家的事情。”
“裴家?”
“是。裴家被判处流放岭南,动身的时间应该与我出发去北境时候前后相差不了多久。无论路途中如何耽搁,总该也已经最终到达流放地界,并且按部就班地过活了一阵子。这次前往岭南就是为了来找寻裴家人。从前许多次,在京城中虽然也有相遇的机会,可是都不适宜谈及这次我所怀揣的话题。如今他们已经遭难,本宫仍旧是公主,身份悬殊,有些话才更加顺利能够说出口。”
谢怀年打量着昭阳的神色,他同样是心直口快的,在迅速地判断了一下利弊之后,他说出了自己形成日久的猜测:“殿下是为了当年裴皇后的事情来的吗?”
昭阳的眼睛动了动,眉毛尾端下意识地有那么一瞬间颤动着往上抬了抬,但很快通过内心的冷静压制住了情绪的进一步涌动,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微微沙哑,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样猜测?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裴家与我算得上是有关联的人,便也只有禁宫中曾经的那位嫡母裴皇后。”
“殿下的确与裴家没有太多的来往和牵扯。裴皇后早年还在世时,殿下倒也年幼。再往后数,则是一直要等到您后来的挚友宁国公府嫡长女顾氏出嫁裴家,为裴度之嫡妻。所以裴家能够算得上是可能与公主殿下您有旧时恩怨的,便只有这两人而已。”
昭阳并不对谢怀年的这一番解释买账,她将桌上那封出自明烈亲王亲笔的手书收起,依旧是拢在衣袖中,然后才一下子转变了冷淡的嗓音,昂起下巴露出了居高临下的眼神:“不要用这种话来搪塞糊弄我。我并非是什么底气都没有,仅仅凭着所谓的猜测从来到岭南试图从裴家这里得到实情的。你若是知道真相,单单凭着你那样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言说你和萧阜屿交情的时候义正言辞的姿态,就该对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怀年于是这才知道推脱不过去,便移开眼神考虑如何能够委婉地开口。
“殿下也知道,我所背靠的家族是陈郡谢氏。殿下的祖母太后娘娘,与我的祖父乃是同胞兄妹。如此关系,使得我幼年时代曾顽劣地上房踩瓦片时无疑听到家中大人曾冒险提起禁宫秘事。殿下是庄懿淑妃娘娘的亲生女儿,皇长子明烈亲王也是您的同胞兄长。裴皇后所出的东承太子殿下则是长幼排序第二的皇子。庄毅淑妃娘娘素来盛宠,又与皇上是当年结缘上元佳节。如此一来,便足够可以使人生出无限遐想了。”
“仅仅只是遐想?”
“这种事情又哪里会留得下什么证据呢?倘若当真有把柄可以拿捏,难道庄懿淑妃娘娘当初就不能够以此自保吗?殿下,庄懿淑妃娘娘去世的时候您虽然还尚且年幼,可是当时殿下也早就到了记事的年纪,您肯定知道,庄懿淑妃娘娘并不是那种空有美貌而没有头脑的女子。凭着娘娘的智谋才学,如果真的拿捏到了裴皇后所作所为的把柄,恐怕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