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陆徵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乐山同他抱手,“就从这里分别吧,正急着出城,他日再见。”
“哦,”裴泛与他,同抱手,“有缘再见。”
可算出了城,一路向北,马不停蹄。
长孙全绪坐在他身前,乐山揽着他,同骑一匹马。
顾念他被自己打伤,还有旧伤在身,乐山才对他这般客气。
前方到了蓝田,乐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他寻了匹马。
青石出自蓝田山,兼车运载来长安。
蓝田富庶,是诗蕴之乡。
初到蓝田,便被城中欣欣向荣的景象吸引,蓝田军力不强,正是因青石之地,百姓生活的节奏,才不算太快。
找了间客栈休息,推开窗户,便见一排白果树,颜色灿烂,金黄连成海,风一吹,落满了街巷。
蓝田是个好地方。
腰间这块玉石,便是蓝田玉。
那日他送的轻巧,殊不知,这并不是他送她的第一块玉。
广德二年秋,她带兵途径蓝田。
蓝田遍处是白果,金灿的叶子铺满了街道,远远望去,蓝田城似是一座金色的脉城。
蓝田郡守为她安置了一处僻静的住所,只住几个晚上,郡守却为她,将各处要求都一一安置妥当了。
饭后她总有屏气练功的习惯,舞了一个时辰的剑后,大汗淋漓。
忽而,从墙那头飘来一张信笺,白纸上只有一首诗。
读来凄凉。
少年心壮轻为客,一日病来思在家。
不堪吟罢西风起,黄叶满庭寒日斜。
隔壁院子住的谁,此刻养病在家,仰窥于天,才能有这番感慨吧。
千没想到,万没想到,她凭借这一腔好奇翻了院墙,原想送回一纸白诗,却见着了做梦也没梦到的人。
临仙君,沈璞。
凉榻仰卧,他盖着一面厚深白裘,才这样的天,就怕冷怕成这个样子了。
沈璞确实是在养病,蓝田半个城,皆是他名下的产业,蓝田无忧,适逢旧疾复发,遂在此处静心养病。
有客不请自来,且他不认识。
眯着眼去看,这人穿得太轻薄,外衫也不着一件,一头黏糊的头发,那是被汗水浸透的,根根分明,搭在了她额头两侧。
事后回想,乐山才意识到,她这一身,十分,太过,太太过寒碜。
只因小侯爷见面第一句便问,“阁下是?”
分明见过数次面,自然,都是她远远见着了他,他并没有与她说过支言片语,然而,早些年前,在西山大营时,她曾入过他的营,与他面对面是见过一面的。
他不认得她了。
她却惦记了他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