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在廊上静坐着,独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齐深原路返回,抱着胳臂靠在桩上看向她,朝她示意示意了后头,“不是来见我,专门接你回去的。”
乐山朝她身后望去,此刻沈璞正站在廊下,拢袖朝她看来。
乐山惊喜极了,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从座上起身,朝他走去。
经过齐深身边时,齐深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轻声问,“怎么做到的啊?”
乐山被逗笑,拨开了她的手,眼睛看的地方,始终是廊下的沈璞,一刻都没有停,直直向他走去。
他站在平地,身后是一片无尽的夜色,头顶的两三盏灯笼摇曳着,映衬着灯下他明晃晃的面容。
他望向她,面容温柔,缓缓将手从袖子里挪出,朝她伸来。
乐山一刻也不愿等,径直从廊上跳了下来,衣袖被风掀起轮廓,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他的身前站定,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地笑了出来。
沈璞却是无声地,牢牢握紧了她的手,随着她的牵扯,跟在她的身后,往外头走去。
微风和煦,我愿与你细风听夜,就这样走下去。
他引了马车来,牵她上车,坐到车子里,他才松开了她的手。
乐山心里暖暖的,温意不下,撑着下颚看向他。
他点亮了车里的油灯,坐到了她身边,捧过她搭在一旁的手,放在手里取暖。
乐山被他手里的凉意刺得一哆嗦,按理说三月的天了,他的身上怎么还这样凉。
乐山望着他发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垂眸望来,不答她的话。
乐山也觉出一丝不对劲,将手从他手里抽回,坐正了身子,“你竟派人看着我?”
他大方承认,眼睛亮亮的,“就看了一小会儿。”
乐山气的没脾气,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又重新贴到手里,小小地磋磨着,“这样不放心我?”
确实是这样的。
但嘴上却说,“并没有。”
乐山失笑,捏了捏他无肉的手掌心,“先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呢?”
先前没发现,她家小侯爷竟这样爱耍小脾性。
沈璞望向她明亮的眼眸,心思郁结,转过脸去,暗吐了一口气,“先前你的心思不在我这里,不知道的事多之又多,有什么可稀罕的。”
“哦,”乐山轻笑,“你错了,现下我的心思也不在你这里呢。”
一句玩笑话而已。
只是他却听到了耳朵里,撇过去的脸,倾刻黯淡下来,毫无颜色,睁开的眼眸一度垂下,睫毛也无力,不再扑闪,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小侯爷一向喜行无色,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多不会显现出来。
乐山渐渐察觉出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似乎真有些不大合时宜,毕竟他惦记着她,还要亲自来接她。
正欲说句缓和话圆圆场面,他在这时,转过了脸来,神色颇悲恸,“在他的身上?”
啊……
时光荏苒,于这一刻停滞,乐山刹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浅笑,反问,“在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