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鲜有在夜里召人入殿的习惯,宫门落锁后,除非紧急的事,一般是不会有大臣得陛下如此觐见。
戌时中的时候,乐山觐见结束,前头两个小太监引着灯,乐山出了宫门。
送乐山出宫门的总管太监道话,“就到这里了,陈小姐。”
“哎,有劳公公了。”
乐山从宫门出来往前走了没一刻,便在正宫门下遥遥看见了两辆车。
靠左靠右停立着。
左侧的那一顶她识得,是沈璞的马车。
右侧的那一顶,看见了马车前侯着的南苏她便也清楚了,往外头走,南苏过来接她,“小陈姑娘。”
“南苏。”
南苏等一个结果,乐山自不想让他多受惊,同他说,“让你担心了,陛下召见,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封了我做巡防营的副营头,别的,暂时没说什么。”
乐山诉完,同他一道在宫门外静默了一阵。
满心的沉重,可又不知沉重从何起。
南苏问,“陛下此回召见,在此之前,可是有什么兆头?”
“没有。”
不过,她却想出了原由。
她没事便好,叫他和他家郡主担心了,南苏朝马车望去,抹嘴轻笑,车里那人,明明来之前担心担心得不可自持,这会人出来了,她竟然沉下了气。
乐山顺着南苏的视线看,多少知道车里有人,只是这时实在提不起心思去戏谑,唯满心满心的凝重。
南苏说,“嗯,郡主——”
乐山点了点头,截住了他的话,“看见了。”
多看了两眼,乐山思起了前几日在画舫外韩王同她说的话,她拧了拧眉,“我这里你一时不要太操心,只是我听说她,”乐山稍做停顿,“听闻近日郡主与东宫闹得不大好,当下却是焦灼危怠的时刻,你嘱她,万事要当心些。”
南苏点头,“是。”
南苏送她走了小片刻的路,停了脚步,以目多送她走了片刻。
乐山幽幽转过视线,朝左侧的马车看去,马车华而不奢,只马车高照的灯笼上,大大写着一个沈字。
去看时,车夫正扬起马鞭,驾着马,“喝。”
缓缓走远了。
乐山垂了眼,恐是她多心了。
原乐山不知道的是,适才她正与南苏说话时,扶九就侯在宫门处,等宫里传消息的小黄门来回话。
不多时,扶九在帘子外,向沈璞禀明,“爷。”
沈璞拨开了帘子,扶九凑耳回话,轻声道,“说是提升为了巡防营的副营头。”
沈璞面上不显,右手大拇指指环处的玉戒却被他来回转了两圈。
视线朝那头正与人言话的她看了一眼后,沈璞掩上了帘子,在车里嘱话,“回府。”
“是。”
都说四五月是南方的梅雨季节,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
黄梅熟了。
底下的几个小姑娘举着伞出了巷子,乐山倚靠栏木,心里有事,手里的棋子敲了又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