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末,段衍先行进了江家,拜会过主人家表达歉意后,才去看了自家首徒和女儿,而后去了前院开阔的广场帮忙布置。
辰时过半,陈铜带了一堆人浩浩荡荡而来,江家早已开门迎客。
江家就在进门口的大广场上设了会场,上座左右设了座,两侧竖着一排设了座,中间留出了和议事堂一样宽敞方正的空间。江家弟子领了人有序落座,而后站在了外围维持秩序。
来听学的孩子有些纷纷找到了自家大家长,站到了他们身后,有的纯属来看热闹,站在了正对上座的外围。
江承轻坐了主座,右边是彭梅,左边是关霁月。段衍坐在了纵向右侧第一个位置,他的椅子格外大一些,位置也靠上,对应的左侧未设座。
这是意料中的事,关家兄妹站在了这处空地,他家大人一个没来,显然是没人提前告知。
江忘忧独自一人站在靠前的空地上,离他母亲不太远。这是几天内,他第二次遭遇这种情形,他看着仍旧是不变的镇定自若。
陈铜没有落座,等众人入场落定后,他拱手行了礼,才开口道:“十几年前的事,江家本来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各家毕竟都有父辈或兄弟死在涂坦一役中,这才聚在一起,来向江家讨个说法。”
“陈盟主请说,我们洗耳恭听。”江承轻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远处,被一些五华盟弟子扶着的人身上。
他话音落,陈家两位公子就扶了那人上前,那名男子有些眼歪耳斜,看起来腿脚也有问题,站不太直一般。
“这是我堂兄陈苌,涂坦一役他也参加了。战后他流落在关外,直到最近,我们才寻获他。他因为受过的伤,身体不太好,但经过一段时间调理,他神智清明。”陈铜介绍完这人后,示意堂兄说话。
“涂坦之战,大开杀戒的人并非顾长风,而是江家的老宗主江尽崖。江老夫人也是亲眼所见,为何这么多年闭口不言?”他磕磕巴巴说的这些话掷地有声,现场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往彭梅脸上望去。
关若尘恨不得跳出去骂他胡说八道,被身旁的哥哥拉住了。
江忘畴和段家二人站在段衍身旁不远,听到此言,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昨晚的集会没有喊他参加,他还一头雾水,这个控诉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素闻江家一诺千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知嫁入江家的女子,是否也遵祖训家规?”陈铜站得笔直,大声道,“还请江老夫人回答我堂兄的问题。”
彭梅站了起来,江忘忧立刻过去扶住了自家祖母。
“这位小兄弟不必断章取义,当初涂坦之战若你当真参与了,就该知道真实情况。当时我们中了伏,许多人都身中剧毒,先夫亦然,他是被蛊毒所控,才会失去意识。中那种蛊毒的并非先夫一人,如何说的好像是先夫一人屠尽所有人一般?”
“江老夫人这么说,便是不否认江老宗主才是杀害我们在座不少人亲人的人?包括江老夫人的胳膊,听我堂兄说,也是江老宗主亲手削断,是否如此?”陈铜让自家弟子带了堂兄去一旁坐下休息。
他说出这种细节,若彭梅不否认,便等同于认可了他之前说的所有事。
彭梅看了看自己被齐肩削断的左臂,回头道:“即便此言不假,我已说了,尽崖是被蛊毒所控,才会枉杀同道,你们是想将仇恨转嫁到江家身上?”
“蛊毒?这世上的毒有千千万,我却从不曾听说有这种毒,能让人神智全失?在场诸位可有人听说见过?”陈铜转身想要一呼百应。
大多数人面面相觑,少数几位掌门响应他,说是不曾听闻。
不少来凑热闹的纷纷低声议论,有清白人也有糊涂蛋。
“江老宗主与江老夫人鹣鲽情深,如果不是中了毒,怎么会对自己的发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