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包袱放在书籍的旁边,想必是和尚的衣物包裹。
秦昊眼睛稍稍扫过桌上的书,一部分是那佛家经典,更多的是天下读书人研习的经史子集。
少年眼眉微微上抬,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儒衫的青年,惊奇的眼神从其中显露。
年轻和尚看着丝毫不遮掩目光的少年笑笑,伸手请少年坐下,更为其倒上一杯清水。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言语间从家乡谈及各地山水,一来二去终于是相识相熟,只是秦昊未曾泄露自己出身秦氏的跟脚,只说自己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一介书生,曹姓,寒门子弟。
年轻和尚名为谢真,只是谢真虽是秃头,但未点痂,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野和尚,本是一个失意的读书人。
虽是半路出家,这学问倒是做的不少。半桌子的书,半桌子的注文解文,足可见谢真治学严谨。
如今已是相识的两人,秦昊不禁调侃谢真道“谢大哥,虽是功名未得,但治学严谨,如何做不得一乡间学塾的先生,要受这般业果?”
谢真低头看看衣着,抬头看看满桌的书籍。只是自己心灰意冷如何做的了授人以渔的学问?谢真听着秦昊的话,只是摇头。
少年起身转向面对着只剩半边塑像的佛像,躬身一拜。秦昊喃喃自语“佛陀佛陀,人如果犯错,如何悔改啊?”
谢真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句烂熟于心的史集经典脱口而出,随机青年又是讪讪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做不了的和尚,心中尚且还有圣贤书,心尤系天下万民疾苦,如何消受的了六根清净,一颗莲心。
秦昊回头笑笑,转身离去。不过走时,指尖一弹,一个小小布袋丢在谢真的面前,里面是一些黄白之物。
少年说道“走吧,枯坐破庙如何修得真我?月潭洲上下百废待兴,总是有用武之地,何必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秃驴。”
谢真起身看着秦昊离开的背影,手中是那袋叮咚作响的钱袋子。
谢真以君子礼向秦昊作揖致谢,高声说道“小兄弟,人人皆有过错,并非要一味求全,宽恕他过,功德一件。”
秦昊伸手摇了摇,示意收下了谢真的宽慰。身形一跃而起,飞上半空消失不见。
另一处街角口,少年的身影闪现,缓步走向人群,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转眼间便看不见身影。
午时,炙热的夏日烤着大地,热气弥漫,耀眼的日头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处简易的茶水铺子,三三两两的过往的路人落座其中既是休息,也是避避火红的日头。
秦昊独自坐在铺子里面的方桌上,面前是一碗茶水,只是这碗凉茶始终不曾被少年端起,只是这么放着,好像能够看出花来。
“人的是非因果,佛说是天生命中注定的劫难,犯错是必然,无错是空谈。”
“我自落发为僧,一年多的时间中独坐这破庙。我曾见过一位恶贯满盈的恶霸跪倒在佛前忏悔,他这一辈子除了刀枪棍棒,杀人越货,基本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只是老来悔恨,走过许多的山水只为拜佛,送钱,希翼能够消减业果。”
“人若少年,体强气盛,鲜衣怒马纵横街市不过寻常;人到中年,感叹天人,多愁善感;人至老年,心力衰竭,只是许多念想不停打转,独自叹惋老大徒伤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间俗语终究是有些道理的。只是世间最可悲的事是你遇见一个人,犯过了错,当你想回头偿还时却无力回天。”
“可是这样便要自责一辈子?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当中?道理可以讲,可也不是这样讲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错就改,哪怕你确实是亏欠一个人,可往后余生克己克礼,事事小心追求无错,便是人间幸事。昨日功过昨日落,今日得失今日算。别想太多,人生总要过的,洒脱一点。”
谢真的话从脑海中一连串的闪现,秦昊细细品味其中的道理。
少年望着茶水中那一片打转的茶叶,心里的念头一瞬百千。终于是一声长叹,秦昊手指捏起那枚甲丸,心里默默念叨“问心一场,劳心劳神,你说你让我怎么对你?”
秦昊起身拍拍手,举起茶碗一饮而尽。回家回家,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糟心事,破烂帐等关起房门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