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温太太来咱们家打牌,看样子也是乐意的。”少『奶』『奶』整了整自己左肩上缀着的那一朵山茶绢花,兀自嘟囔一句,“这回殿秋堂裁的衣裳,总有些像云含烟的手笔。”
“你不去画样,也是可惜了。”老太太看了看孙媳『妇』的这身打扮,总体来讲别具一格,也很适合其本人,微微点了点头:“过两日家里宴客,让他们把燕俦厅收拾出来。”
少『奶』『奶』听见“燕俦厅”三个字,不觉有些惊讶,想当年,自己的婚事就是在这座厅堂里定下来的——燕俦,取自“燕俦莺侣”,本身就有成双入对的意思。
“祖母,咱们家这是要请哪一方贵客?”少『奶』『奶』试探『性』地问,毕竟也是好奇,究竟哪两位女孩子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妯娌呢。
温家?唐家?
“陆家。”老太太笃定说道。
少『奶』『奶』闻言,倒也不意外,老太太早前就曾看好陆家的一对姐妹。医『药』同源,陆家本为医家出身,与金家也可相互帮衬。
“那,温家和唐家呢?”
“看机缘吧,我很想留下一个陆家的女孩儿,”老太太是真喜欢那两个陆家的女儿,“孩子们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少『奶』『奶』轻轻开了个玩笑:“陆家的女儿倒是差一点儿为香『露』命名呢。”
之前被各路报刊十分看好的“娟净”,不正是陆家的长女么,小小年纪就被称为女神医,自然会得老辈人的心。
少『奶』『奶』又进一步道:“那个陆大姑娘,一向不好打扮,什么时候见她,都穿得十分素净,手里捧一本书看,倒像是个书呆子了。”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要论撑门面的,你一个就够了。”
少『奶』『奶』嫣然一笑,自去吩咐丫头们收拾燕俦厅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咱们还回到四月十五这一日来,笑笑今日一直都盯在了温家香铺,除了帮顾客介绍香『露』,还抽空儿为自己的惊鸿相馆刷一把存在感。
至于那些香『露』控们所说的两大经典香『露』的灵魂对撞,在此时都是空谈,目前大家所有的,只是对未知香『露』的一腔热情。
一前晌下来,笑笑的腿都站酸了。
西子拉着笑笑坐下来:“今日大卖,我请你吃好吃的!”
“伙计们的伙食也不能差了啊。”笑笑还不忘提醒一句。
西子扑哧一笑:“偏你是个『操』心的命!我早就吩咐好后厨了,到时直接从府里送饭菜过来,鸡腿五花肉炸丸子都是有的,若不想吃肉,还有煎荷包蛋呢!”
“你把我都给说饿了,要不干脆咱俩也留下来吃员工餐吧。”笑笑一派随遇而安的劲头。
“你上次说过宜花小馆的槐花焖子好吃……”西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唐家的丫鬟描红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便一时住了口。
描红一脸急匆匆的样子,倒还不忘给西子行个礼,而后便向笑笑禀报:“姑娘,咱们太太要临盆了!”
笑笑一急,方才的累困乏饿全都一股脑儿消失了:“速速回府!”
西子听见是大事,自家对生孩子这件事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此刻便只有叮嘱笑笑别急,而后便目送着笑笑的马车离去。
立在西子身旁的捧心不由喃喃道:“但愿唐太太能生个哥儿。”
“是啊,这样瑛园一家人就圆满了。”西子说着这话,不由望向身旁的大广告牌子,上面碧大家的眼神,很有些藐视众生的意思。
当年的芳华公主就是因为没能留下子嗣,又不能容忍丈夫娶妾,才毅然选择和离去浪迹天涯的。
西子仰望着广告牌上的碧大家,很好奇她离家之后的命运,毕竟和离之时她也不过二十多岁,年华正是大好,她是否曾在旅途中遇到过什么人,是否又曾动过心,是否因畏惧重蹈覆辙而选择了隐忍。
这真是个谜。
而这谜团之上又覆盖着层层蛛网,令人不忍心去揭开,因为揭到最后,总会触碰到最初的伤疤。
昔年震动全朝的一对璧人,被誉为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被誉为李清照与赵明诚,结果又怎样?
有时候,被人们都看好的,并不见得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