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踏江湖,轻盈无束,迈一步是悠长蹄声,“哒哒哒哒”夹杂着深秋的雨,更显得惬意非常。
马也可踏城深,甲胄加声,仰天长鸣,万分壮烈!
江湖朝野,都离不开马,鲜衣怒马是江湖,车马喧嚣是朝野!
“哒哒哒”老何牵着老马走在空落落的街头,虽然凯旋门下江湖人如同散兵游勇,瞬间四散,然而凯旋门下依旧重兵把守,凯旋门塌作一堆,巷战却十分激烈,老何顿时觉得凯旋门下没什么意思了,便和老马漫步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身后洛北狼狈的追赶着一人一马。
风吹起未合上的窗户,拍打着窗框,一个人探出头来左右观瞧,见四处无人便合上窗户,自戒严以来,街道上常有羽林卫及各种步兵骑兵呼啸而过,或列队而走,或追逐可疑之人,哨起声不止,抑或是哀嚎之声响彻街头,到后来但凡听闻一丝声音,百姓只得装作沉睡,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瘦骨嶙峋的马和一高一矮一少一老两人慢行于街头,胜似闲庭漫步,看起来十分悠闲。
藏金楼下尽是人,正是羽林卫方向率众包围了藏金楼,楼门紧闭,平日喧哗热闹的藏金楼,此时如同沉睡的老者一般,迟暮之年寻片刻宁静。
元仲救下的,是与他一同南下的一个沅北汉子,见他屁股上插着一支箭,楼外马蹄声急促,看来羽林卫和羽骑营都来了。
“我是一个闲散人了,是不是沅北元仲又有什么区别,以前他娘的沙场上杀的痛快,现在在这京都城一样要杀的痛快……”
“黄泉岭大战左翼军领军的就是你元仲,一千人在朱家堡牵制住了一万人,最后硬是杀的只剩一百人,一百人的沅北军拖的几千人寸步难离,我在西北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连你也会被沅北城驱逐……”
“朱家堡不过是个防守堡垒,黄泉岭这样的防守堡垒不知多少,能让我恰好去守朱家堡也算是我的运气,好让老子可以杀各痛快,只是不晓得这藏金楼外的什么什么军,够不够我杀的了!”
“我其实不想死,娘的城外花花江山正等着我去逛呢,还有江南水乡那些可人的小姑娘,听说江南女子如水,老子这一路南来,还未走到江南,想不到就要死在这京都城了!南唐临仙居的花千语啊,这一辈子还没有见上一面,太他娘的可惜了!”简老七十分悲痛,脸上的肌肉逐渐抽搐。
“哎呀,痛死老子了,你看看能不能把我屁股上插的这支箭拔了,要是这样死了,也太没面了!”
“放屁,凭这几支箭,几个人,几匹马就想杀了我!当年黄泉岭老子一把刀从西边砍到东边,又从东边砍回西边,人来砍人,马来断马,京都城这些吃干饭的人凭什么来杀我!”元仲手中沉重的刀握的越发的紧。
“老子也受够这鸟气了,京都城这群家伙,扣粮饷,说坏话,传谣言,老子其实早就该来教训教训这群鸟人了!你在这等着,待我杀出去,让他们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老何见前方拉起了拒马,显然是要封锁白石街,一方死咬着不放,一方又倔强的不肯投降,看来藏金楼免不了一战,前方四五名羽林卫作驱赶的手势,示意老何与洛北赶紧离开,一个老鬼和一个小子,赶紧滚蛋。
老何忙笑着逢迎,牵着老马拐了方向。
“老何,前面封路了,往回走去哪?”
“京都城现在处处混乱,百姓不敢踏出房门一步,就连一众高官也闭门不出,只求不要引火烧身,不过我们不怕,平日这些当差的欺惯了你我这样的人,这个时节肯定顾不上两个乞丐,都懒得搭理,现在就是老头子我横行京都城的时候了!”
“连白石街也封了,老何你说过白石街是金钱帮酒里寒的地方,现在羽林卫封了白石街,围了藏金楼,你说酒里寒会不会忽然发怒?”
“酒里寒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不全是天下第十一的名头,更是其为人处事十分谨慎,如果不是非出手不可,我相信他是能忍的!”
京都未起风霜,却凉透了人心!
黄襄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看他一眼便仿佛跌入冰湖,他托着一把刀,站在莲花巷中。
凌昭灰袍之上积了尘土,仍目不转睛盯着那扇白色大理石门,那里仿佛是一座深渊,深不可测的地方往往让人恐惧,凌昭是武当山入世道人,自然知道如何才叫乱世,剑宗出剑才叫乱世,京都城中,只有剑宗出剑才会寸草不生,才会伤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