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已经开始步入轨迹,虽说李非白等人还未上位,但有些事务他们都已经接手打理,常行与丁永训练的士兵也已经在做着分配各处的准备。
放榜的这一日,唐善清早早的就到了都察院。
云明轩还未到,她在极乐世界的那院子里坐了许久,一直等到了圣旨的到来。
如她所想的一般,李非白、冉长风、杜牧野高中举人,安排到了都察院。
至于是什么职位,唐善清可以一手安排。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场茗雅会,那一场茗雅会,杜牧野、冉长风一举成名成了名动京城的才子,原来那时的李非白,就已经在造势了。
接过圣旨,给了安公公一袋银子,安公公便就去了别处宣旨去了。
可以想象到此时贡院之外的喧嚣。
但都察院,却是一派宁静。
这个地方,也许就是生来宁静的,就算外头是最繁华的京城,这里面也是静如死水。
费余就坐在离着唐善清有着十步距离之外的一张书案之后。
看到方才的圣旨,他生出了一阵的恍惚,他是中途放弃的科举,远在老家的老母还并不知道此事,他或许是选择了一条对自己对老母都要好的道理,但一心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报效大靖的老母听到自己落榜的消息,会如何去想?
唐善清见他心有旁怠,就准了他半日的假。
收拾好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费余出了都察院,去往了贡院。
大街之上,随时可听到锣鼓爆竹报喜之声,与费余想象不同的是,关于其他那些考生的分配圣旨并没有发下来,李非白三人的那一道圣旨,是最快的一道。
贡院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考生。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欢喜不能自己。
小小的红纸之上,残忍的写着三排名字。
数千的考生,却只会有不到百人中举。
这百分之一过独木桥的机会还要忍受那些有钱有势有靠山考生的走后门之举,九死一生的过一座独木桥,过去了,就是一片光明前途无量,过不去,就只能蹉跎一生。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本是个大好的天气。
费余费力的在人群之中搜寻,最终,他在一角找到了沈简风,他的老乡,他在京城唯一的朋友。
沈简风呆呆噩噩目光涣散,一身泛白的灰色长衫站着不少的灰尘。
这副神情,不用想费余也是明白一些的。
“沈兄。”用袖子拂去了石阶之上的灰尘,费余转身坐在了沈简风身侧。
“费兄,你看,那张红纸,你看那八百里加急报喜的快马。”沈简风只是稍稍瞥了一眼费余,神情无异。
“沈兄,今年不行,还有来年。”费余早就对科举死了心,是他自己中途放弃的科举,现在这些考生的悲喜,已经无法触动他了。
“费兄,还是你想得豁达。”沈简风凄惨一笑,摇了摇头。
“要不,我与金硕公主求求情,让你也去都察院当差?”费余眯眼看着远处驰骋而过的快马,无来由的也随着沈简风叹了一口气。
沈简风沉默起身,拉着费余挤到了张贴红纸的那处告示牌之下。
他指着红纸上的一个名字,与费余苦笑。
沈简风。
费余噗的一笑:“沈兄,明明都中举了,害得我多想了。”
沈简风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说道:“若是我未中举,也会与这些痛哭的考生一般,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好了好了,莫要想多了,想来现在报喜的快马都已经到了城外官道上了,你啊,只需等着朝廷的公文就行了。”
沈简风道了一句也是,随着费余走出了人群。
千人过桥百人登彼岸,这样的几率,沈简风得到了,可他并不觉得欢喜,这几日在京城,他已经见多了达官贵人的嘴脸,所谓中举所谓高升所谓一帆风顺所谓平步青云,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若是不找个靠山,就算你是金科状元,也是枉然。
他不过小小一个举士,又能如何。
想着日后就要屈于人下坐着一些违心之事,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只可惜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银子,不然,定要带着兄弟去景泰楼好好庆祝一番。”
费余拉着沈简风的手喜不自禁,虽说自己放弃了科举,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科举的期待,沈简风高中,就是他的骄傲。
“不要破费了,寻一处小酒铺,我们兄弟,好好喝一场就行了。”
费余点了点头,哈哈大笑着说道:“今日一定要一酒方休。”
闹市之中,两人左顾右盼穿街走巷了许久,最终找到了一间小酒铺。
酒铺开在小巷里,有些破旧,也没什么人来,很是清净。
费余掏出了身上的银子,全数兑了酒水,沈简风身上的银子则是要了三两小酒菜。
老板心肠很好,一看两人的模样,就知两人定是寒门学子,所以在上酒的时候,他与两人说道:“今日是放榜的大好日子,小老头这也没人来,两位今日还是第一个客人,所以今日的酒水钱,减半了。”